天际泛起一点白。
夜的黑,褪成了浅淡的蓝,窗外电线杆排列的麻雀奏响了吵闹的曲子。
路边早餐店铺蒸上了第一笼包子,早早就上班的环卫工人手拿扫帚,碰到了野草嫩叶,挂在枝叶上的露水洒了下来。
曲歌近喉咙干痒,从一片晕梦中醒来,身体歪歪斜斜,在幽暗的房内不稳地穿行,试图要走到客厅倒水喝。
下床后,曲歌近没发现横到路中央的凳子,一撞上去,膝盖就被磕疼了。
“艹!”
他揉着被撞疼的膝盖,单吊着一条腿,蹦着跳到了一面墙边,打开了房内灯的开关。
开了灯,曲歌近酒后水肿的脸泛着油光。
他走出卧室,去客厅倒了满满一杯水喝,解了渴后,随手摸出了裤兜里的手机,想看看现在多少点了,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多久。
手机的翻盖打开后,曲歌近就看见了两个未接来电,全是凌晨时分打来的,显示归属地在海外。
那时间,曲歌近刚好被送到家,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曲歌近看见未接来电,从朦胧不醒的状态里,瞬间清醒,放下了喝光的水杯。
脑子在想要不要回拨电话时,手已经快于脑子,按了回拨。
该不会,凌晨时分就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十几秒的等待中,犹如长达几十年那样漫长,等到手机被接起,曲歌近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却不属于霍扉婷。
他预料到了这一点,没有退缩挂断电话,直接说道:“我找霍扉婷,让她接电话。”
接到电话的保姆不清楚曲歌近的身份,只知道霍扉婷偷藏手机,连着好几次都给这个男人打电话,她们也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宁博,连同这个手机号码都抄送给了宁博。
现在霍扉婷情绪低落,宁博不同意她剖腹,她就觉得自己被放弃了,凌晨四点过的时候想不开,一度疼到想从窗户跳下去,还好没走到窗边就被拦了回来。
看管她的人比之前增加了两倍,就怕她出意外,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
霍扉婷拒绝和任何人沟通说话,于是为了安全起见,她被提前送入了待产室,下身有少量见红出血的迹象,但宫口还是没有开够。
保姆委托助产护士把手机送到待产室。
保姆想着,既然情况已经糟糕成这样,说不定她愿意和电话里的这个男人沟通,劝她别自我放弃。
如果她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孩子一定是不好生下来,真出了什么意外,宁博表明了态度要保小孩,不要大人,那么小的孩子,生下来没了妈,小孩也很可怜的。
护士将手机放在霍扉婷的耳朵上,霍扉婷听到曲歌近的声音传来。
“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生下小孩,身体是不是轻松多了?”
霍扉婷拿上手机,抽噎了一下,说道:“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是不是和钟洛婷在一起?”
一上来就胡乱猜疑,扣上了这种无须罪名,遭冤枉的曲歌近发了火:“我他妈聚餐喝醉了,一个人在家里睡觉,你要是再瞎说这种没有的事,以后不许给我打电话了。”
“不打就不打,酒后装醉乱性的事多了去,我死了,你就抱着你的婷婷过你的好日子去!”
霍扉婷不等曲歌近解释,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侧躺抓过床杆,继续熬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
霍扉婷已偷听到那几个保姆的对话,知道如果发生意外,宁博会保小孩。
保姆们都在说她可怜,可她自己不觉得可怜。
假设真的有意外发生,她也会做和宁博一样的选择,牺牲自己,留下小孩。
她活了十九年,没有活到头,但也够了,好吃好玩的,她都享受到了,小孩生下来跟着宁博,日子不会差到哪儿去。
即使是私生女,也会过上比她还好的生活,不用担心小孩太多。
手机一遍遍地响着,霍扉婷都不肯接电话了。
手机那头的曲歌近很愤怒,自己没做过的事,被霍扉婷这样说道,他生气,委屈,还后悔被灌醉,错过了霍扉婷的电话,没有及时接到她的电话,引得她胡思乱想。
待产室的护士听见手机一直响,对方不停止放弃拨打电话,就替霍扉婷接了起来。
曲歌近和护士用英语无障碍的沟通一番后,得知霍扉婷到现在还没生下孩子,已从喊疼、喊不生了的阶段,变成了既烦躁又安静的等待阶段。
曲歌近了解到霍扉婷目前的大致情况后,让护士把手机拿给霍扉婷,他和霍扉婷讲。
护士把手机往霍扉婷耳旁放,霍扉婷不听,闹着别扭,护士就把手机点成了外放,放到霍扉婷身边。
曲歌近的声音一下从手机里扩散出来。
“我马上就过来陪你,你想吃什么,我从国内给你带。”
霍扉婷不说话。
曲歌近停顿了几秒:“上次的肉干,成吗?带不了鸡屁股这些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