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自从大闹荣府之后,被贾代儒与一众小厮抬回家,原本脸色苍白,神志不清,时常胡言乱语,说他被黑鬼缠上了,大夫看过全都让贾代儒准备后事,眼看就要西去,结果在大闹后几日之间大好,能够下地行走了。
“瑞儿,你好了?”端着汤药进屋的贾代儒见到下地行走的贾瑞,大喜过望,差点拿不住用辛苦求来的人参熬制的汤药。
贾代儒放下汤药,走到孙子旁边,拍拍发愣的贾瑞,嘴里后悔叹息:“看来错怪那位道长了,他果然是个不拘世俗的高人。”
还在懵逼的贾瑞奇怪问道:“爷爷,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觉起来感觉身体发沉的很,四肢僵硬,好像睡了一两月的感觉,你说的道士是谁?”
难道不记得了?贾代儒看着贾瑞这憨孙子素来的模样,以前看他生气,现在看有点傻的可爱。他想可能是久病恍惚,就给贾瑞讲他遇到坡脚道士的经过。
贾瑞自从得病之后,身体迅速垮下去,每日里胡言乱语,说他被黑鬼缠上,病气一日比一日深,暮气一天比一天沉。
请来的太医见了贾瑞的症状,都摇摇头说药石无医,贾代儒只有这一个孙子,心中自然悲痛万分,白发送了儿子,如今又要白发送了孙子,精神一日比一日恍惚。
日间天空中阴云密布,大街上冷风咆哮,贾代儒随便穿了两件衣服,一个人出门瞎逛,感觉这人世毫无可恋。
他刚出宁荣街没几步,一个不甚撞到了个人。
“道长赎罪。”贾代儒情绪低落,不知道是自己撞了眼前的坡脚道士,还是对方撞了自己,但他不想多做纠缠,便起先道了歉。
“不必,不必,老先生似乎心中有事,贫道一贯助人为乐,若有难为,速可道来,也好为你解惑,我也不收你银钱,只当是助你一助。”坡脚道士拄着拐杖,身上破麻袍子,头发蓬松胡须杂乱,还袒露胸襟,若不是衣服是道袍模样,他且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呢。
贾代儒素来谦恭,他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与宁荣二府相去甚远,常有相求之事,年纪又大了,倒是没有因为自己姓贾而高居自傲,只是拱手拒绝,道:“不麻烦道长了。”
说完,贾代儒就侧身准备走开,他是一个老儒生,也不信什么佛道,自己的孙子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一个落魄至此的道士,能有什么办法?
坡脚道士也不在意,拄着拐杖向前,跟贾代儒背道而驰,只是眉目一张,嘴里朝着前方呼喊:“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开光倒福,修去流年不利……”
听了坡脚道士的声音,贾代儒脚步慢了两分,但还是向前走着,实在不相信这样一个模样的道士有什么真本事。
又走出十几步,坡脚道士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贾代儒脑海里突然想到贾瑞咽气的景象,心中一痛,赶忙回身喊道:“那道长。”
他刚转过身,没想到坡脚道士就站在刚才两人相撞的地方,手撸胡须,一双眼睛炯炯盯着他,面带微笑,似乎早就预料到贾代儒会回心转意。
“道长,适才多有失礼,我家正有一人卧床不起,年纪轻轻却骤然得了不治之症,请了许多大夫也无功用,不知道长可能医得?”贾代儒见坡脚道士似乎算准他会回头,心里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更甚,或许这是个世外高人也说不定。
“人有生老病死,这病乃是一大难,在生死之间,生死乃是天理,天理皆在一个命字,若在命中,自然医得。”坡脚道士坦然笑道,他最终也没有肯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医治,若是别人听来,一定觉得这倒是在忽悠人,贾代儒生来脑筋板正,却觉得这中肯,只有神仙才会无所不能,其余者当然是审度之后才能肯定,看病,自然也是这个道理,若一个大夫连看也没看病者,就说自己包治百病,那一定是个棒槌,等着被削脑袋的家伙。
贾代儒匆忙带着坡脚道士去自己的院子,也不顾家里人眼中质疑的目光,带着道士进了贾瑞的屋子。也难怪质疑,坡脚道士的形象,的确不想什么得道高人,世外真修。
走进屋子,坡脚道士眼睛露出惊讶,这跟预想中的剧本好像不太对,原本摸向怀里风月宝鉴的手重新放下,假模假样上前认真一瞧贾瑞脸色,神秘莫测的摇摇头。
“道长,可是有什么不妥?”贾代儒忙紧张的问。
“贵公子非是一般病理,这是被邪气缠了身体,若要治病,需要除去这股邪气,消了邪火才行。”坡脚道士远离几步嚷嚷着“救救我,救救我”差点抓住他的贾瑞,对着贾代儒分说。
贾代儒听了赶忙请道士施展手段,原来竟不是得病,而是中邪了,怪不得大夫们束手无策,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和尚道士最拿手,早该请一个才对。
在坡脚道士的示意下,贾瑞被人按住,道士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挥起来手中拿着的拂尘,在贾瑞的眼前洒下一片白光,因为病得不轻,贾瑞盯着拂尘从起到落,等到拂尘全都垂下,一只干枯如柴的手掌停留在他面前有序的攥紧,然后出现坡道的脸,他似乎在说话,嘴巴微张,却又听不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