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十方帮的具体行踪,那剿灭恶人的阻碍便减小很多。
读懂他藏在眼里的惊喜,酆承煜也来了兴致,顺着他正指点着的一处五角星解释道:
“他们多数人佯装成官民,潜居在献城里。但自昨日你入城前几日起,封拓九便有所动作,开始从朝中偷偷部署手下,聚集在西南城郊外。”
瑶启耘指尖微顿,抚平图纸的褶皱,神色间若有所悟。
献城郊外四下虽多为旷野莽林,却是从兴都至献城的重要粮道,在两城来往的马匹中,运输着柴炭,稻米,盐铁,以及征军饷粮与各类军械。
甚至可以说,北岭一带的根脉大半都掌握在这条崎岖狭长的山道里。
十方帮在郊外堵截拦粮道,若是无人阻止,势必会在两城内引发动乱!
“这帮家伙狡猾得很,想扰乱民心借机引你出动。”
酆承煜指间煜悠悠然转着朱笔。运筹帷幄的神态,哪里还见得方才的沮丧。
笔尖轻蘸,红墨珠游移,落在那颗星上,一个大红的叉跃然纸上。
酆承煜将它缓缓圈出来:“要除掉他们绝非易事,他们人势众多,甚至能震慑官威,出手更是心狠手辣,董前辈一家的灭亡便是血淋淋的教训。
且这一次,他们仗着熟悉山岭地形占尽优势。启耘万万不可独自贸然行动。最好的办法,是先在献城内静观其变!”
瑶启耘拿起地形图纸,细细端详一番。
画法虽如涂鸦般不甚专业,可其中山岭之险峻、山路之跌宕起伏,倒是一点都不含糊,的确是恶贼潜伏的好去处。
常人若是没有车马多半会望而却步,可于娴熟轻功的自己来说,如此山石仍能如履平地。
而酆承煜,虽也有些武学根基,可到底是长居酆府的贵族公子,娇生惯养怕是难吃一苦,哪有耐力攀岩走壁,也不怪他会出此保守之计。
虽保守留城再静观敌情,省得中对方的埋伏也不无道理,可十方帮一日不除,粮道形势便一日难安,放他们在关隘粮道上胡作非为,于兴都、献城都始终是个大患。
“这几日启耘不如待我府里,由我先找些雇佣兵去城郊踩点,试探下十方帮的虚实,再从长计议,如何?”
酆承煜含笑,停下朱笔,搁在天青色瓷笔洗中。支颐凝坐,等待着瑶启耘的回话。
经方才仔细一番思量,瑶启耘也放下那幅草图,回绝的话待要说出,屋外却忽然传来脚步声的动静。
晏安满脸着急,甚至忘记敲门行礼,便火烧火燎走到酆承煜面前:“少爷,大事不好!笙儿姑娘昨晚等了整整一宿都不见你来,发了好大脾气,传人叫你马上去西南城关口见她,一刻钟之内不过去,她便要和你一刀两断,直接坐马车去兴都了!”
酆承煜保持着单手支颐的懒散姿态,斜倚在软垫上:“晏安你有没有告诉笙儿,这几日去往兴都的官道被人恶意占领,她现在回去,是在送羊入虎口?”
“小的同她说了。”晏安顺出口气,稍稍平复思绪,欠了欠身:“但笙儿姑娘执意如此,她的大小姐脾气少爷您也知道,不闹得天翻地覆决不罢休的。
我们与笙府一直做着花药生意,她若是因少爷而有个三长两短,实在是跟笙家府上交代不过去呀!”
“这丫头是疯了不成……”酆承煜满脸皮笑肉不笑:“难道她家老爷便由着她不要命的闹去?”
晏安闻言额间拧出一把冷汗:“笙儿姑娘府上的人为了劝她,也都在城关了,现在就差少爷您了。这次会面还关系两大家族的生意,恐怕是推脱不得!”
酆承煜眼底掠过一丝玩味:“真有意思。”
他温润的唇勾起,笑容却薄凉至极:“笙儿这是想要借此逼我两家联姻。”
“少爷……”
晏安有所犹豫,毕恭毕敬地俯身到他耳畔,瞟了眼瑶启耘并将声音压到最低:“小的昨晚送她回去时,她说与少爷您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们二人一直以来也都情投意合,这次她是闹得过分点,却也是因情深意切,才会有如此鲁莽之举。”
说到这里顿了一会,瞧酆承煜并未有打断之意,才继续郑重道:“而且笙府是花药世家的商贾,与酆家共同瓜分西岭花药业的半壁江山,家底与少爷门当户对,也不辱没了酆祖的威名,您看……”
酆承煜托腮,静静听这老仆操碎了心。
半刻钟后,他用小指慵懒地掏了掏耳朵,仿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无动于衷道:“我两不过是在享受了一时欢愉罢。而这所谓门当户对,与拿来束缚人的情缘孽事没有什么两样。我与她观念不和,已经不算什么情投意合。”
“这……”晏安被噎住,主子话已至此,也不好再劝说,不禁面露为难之色:“可笙儿姑娘她固执己见,甚至惊动了她家老爷。他们派来的管家,还在府外候着少爷。”
两边都不好得罪,态度又都如此强硬,是自己摆平不了的。
“他们非要谈,那我就过去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