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应了声「是」,骆无尘将车门打开,引两人进了车厢。
跨上车板,手握缰绳,吆喝一声。
两匹雪马前蹄一扬,华贵的深棕马车,辘辘朝北山之外远去。
半月后……
宽阔的车厢里,像是一间装饰同样古雅的小阁,地上铺着凉丝丝的直罗薄垫。棕木茶几,蒲团,小软塌,泥炉等物一应俱全。
却在车厢顶外毒辣烈日的蒸腾下,散发出闷闷的气息。
酆承煜百无聊赖地歪倚在茶几旁,一把玄扇在手边轻轻摇开。
面前放着一盏朱瓷茶壶,他正慢条斯理地往里面洒着翠绿欲滴的茶叶。
慵懒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到对面的软塌边。
“瑶兄……”
“瑶兄似乎盯着我看很久了,是怎么了吗?”
“我虽不是女子,但被人这般看着,也会不好意思的,毕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呐!”
非礼勿视?居然还懂得什么是非礼勿视?
重重哼出一声,瑶启耘狭长的眼眸微眯起,带着强烈的审视意味,死死盯在衣衫不整的酆承煜身上。
本就看去很冷漠的目光,此时更是犹如冰锥一般,可以把人看得戳出两个窟窿来。
“好了好了,我明白瑶兄的意思了。”
无奈地撇撇嘴,酆承煜停下轻摇的玄扇。
将从两肩门户大敞的衣襟收拢起,遮掩住露出的大片象牙白的胸肌。
再拾起被自己撂在蒲团上的长衣带,往腰间松松束上。
打理出瑶启耘心目中比较端正的模样来。
果不其然,瑶启耘看见他这一系列动作后,便敛去方才犀利的目光,眼睛开始缓缓闭上,似乎是……要开始闭目养神了。
酆承煜的嘴角撇得更高。
素来穿衣不羁甚至放浪的他,只觉被紧裹住的身子,哪怕只是件薄薄的衣,也会被闷出一身病:
“天气很热!”
随着马车轻微的颠簸,茶几上的茶盏发出清脆的碰击声。浸润在壶里的碧绿茶叶渐渐被泡开,一阵茶香逆人而来。
微苦的气息,溢漫在整个车厢里,一如隐在山岚中的云烟,清远而悠淡。
让不断摇着玄扇以图一时凉爽却无甚收效的酆承煜,也尝试着安分下来,去领悟一种叫做心静自然凉的境界。
瑶启耘倒是始终不急不躁,如同一座冰雕般盘膝在软塌上。安然得甚至连根指头都没动一下。
只有偶尔睁开的眼睛,让酆承煜判断出他并没有睡着。
“瑶兄?”
亲自托起茶壶缓缓压低,一缕清茶沏入彩陶杯中,酆承煜殷殷切切地,将茶杯推到瑶启耘面前:
“这凉槐茶是骆无尘以前去献城北山采摘的,可以生津解暑。而我这人怕热,因此这次出行准备了很多,且这茶味道很鲜香,连我这不怎么吃茶的人都爱上了,你也尝尝看?”
唉……又在休眠了?
拿他没有办法,掣起杯盏自斟自饮。
细细品茗时,却不时抬袖扯开盘扣,企图重新解放自己。
牢骚话也如这一盅接着一盅的茶水,毫无间断:“只是这茶虽好,却终究不过是一盅水,缓解不了太多暑热。我不过一介弱流之辈,不如瑶兄内力浑厚能够疏散体温,实在是耐热不住,哪里还穿得了衣服?”
“而且呀,马车里就我两男人……”
呃……又不高兴了?
酆承煜屈起食指,用关节处抵住额头无奈揉了揉,不得不转移话锋:“罢了罢了,和你闹着玩的……这一路哪一天的天气不是毒成这样……不差这一时半会!”
“何况今日应该可以到城关,也就剩几盏茶的时间,咱们再喝点茶,也该要下马车了。”
瑶启耘实在无语,本就不多话也没有表达欲,遇到这般的「怪人」,是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
这位称作酆承煜的富家少爷,在这十几日的荒山旅程里,将马车里他们所需的寝具食茶打理得有条不紊。
除了沿途没有驿肆,沐浴只能靠偶尔在河边草草擦洗来应付之外,每日的粥面茶蛋,虽因条件有限而菜式简单,却都是由他用红泥小炉烹煮出来,再亲自端到自己桌前的。
这般日复一日的照料,很令人心生感激。
这样还算可以的人,其实值得交朋友。却偏偏有些坏毛病,比如怕热怕得要命,而且一旦觉得热,就很喜欢脱衣裳……
棕红的轻纱车帘被风卷起,帘外洒下一片灿艳的日光,将茶几的一角铺亮。
酆承煜手肘倚在几桌上,他刻意裸露出的半个宽削的肩头,以及肩下一小截白肌,浸浴在日色下显得愈发柔润,在瑶启耘看来,真是太过晃眼。
“穿好衣服。”
再一着重自己的要求,瑶启耘端起方才推过来的盏杯,轻轻饮啜一小口。
令人发寒的视线,却不离酆承煜半寸,清清倔倔的,有种不达目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