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玉想起来福小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连路都走不稳,被一群小孩儿围在路中欺负,是他和楚衍把来福救走,把小小的白团子养成如今高大的模样。
来福承载的,不仅仅是他和楚衍的回忆,更是他的家人。
他却要亲手把自己的家人给卖了。
林青玉听着那声声地低嗷,心口跟被挖了个窟窿一样,猛地丢了馒头跑到巷口对男人道,“我不卖了,我不卖了。”
说着把二两塞回到男人手里。
“你怎么这样,说好了的,出尔反尔。”
不管男人说什么,林青玉都咬定了不再卖,牵着来福往茅草屋走。
来福一回来,就兴奋地直往林青玉身上扑,林青玉忍着泪抱住来福,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会吃上肉的,我一定,让你吃上肉。”
他重新把来福安置在门前,走进屋里,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兄长,无声大哭起来,“哥哥,我方才,险些不要来福了,” 他绝望地扑到兄长床前,不敢哭得太大声惊醒兄长,喃喃道,“好辛苦,哥哥,我好辛苦啊......”
无人可为他承受这痛,唯他细细品尝。
第51章
第十日,林景云的烧终于退了下去,林青玉只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了。
这短短几日,林青玉度日如年,既要忧心兄长的伤口,又要烦恼两日的生计,再不复从前光鲜亮丽,穿粗布吃粗粮,连气性都被磨灭得几乎没有,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景云的伤口不再发炎,甚至有了愈合的迹象,这是好兆头,林青玉替兄长掩好衣袍,为免林景云烦忧,他主动提起谋生之事,只道自己隐姓埋名在卖字画,幸而买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颇为赏识,给的报酬足够丰厚。
“如此便好,” 林青玉说得恳切,林景云不疑有他,笑道,“我们青玉也能养家糊口了。”
林青玉面皮一热,倒是有几分以前的模样,谦虚道,“哪里哪里。”
话落微怔,他勉强笑了笑,给兄长喂完药,起身拿着画好的春宫册出门。
这是他画图册的第六日,不知为何,从第三日开始,报酬便比前几日多了好几倍,问了赵老板,赵老板神秘告知,说是有位客人各位赏识林青玉的笔墨,这才多付了银钱。
虽画春宫册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但不得不说,这多出来的报酬,实在给了林青玉喘息的空隙,至少不再需要烦忧兄长的药费,因此他心中还是多少感激那位不知名的客人。
林青玉如今在路上行走,虽还是不能坦然地面对那些打量他的目光,但已然自在许多,这十日,比之这些不怀好意的眼神,生活的困苦才真是让他吃足了苦头。
绕过热闹的巷口,林青玉抬眼一瞧,见一户人家门前很是热闹,左右有两个随从,正护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孩童,那孩童好生嚣张,竟是以人当坐骑,坐在奴仆打扮的人背上,以手为鞭,把奴仆的背拍的啪啪响,奴仆垂着脑袋,被当作畜生一般跪行,看着很是可怜。
林青玉不由得皱眉,若换在从前,他定要跳出来呵斥,可现今他自身难保,哪敢再出头,他只得当作没看见,闷头往前走,只是走得近了,他不经意抬头一看,瞥见小孩儿底下骑着的奴仆的侧脸,震在原地。
一个再是熟悉不过的人名已从他口中蹦出来,“元宝......”
灰衣少年猛然抬起头,憨厚的脸对上林青玉的眼,林青玉双目闪烁,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冲了过去,一把将那小孩扯了下来,怒斥道,“做什么,这是做什么?”
小孩被他扯得踉跄一下,随从连忙上前扶住,一人上前推搡林青玉,恶声恶气说,“你竟敢推我家公子,活得不耐烦了?”
林青玉双目赤红,质问道,“难道是公子,就可以不把人当人吗?”
那是元宝,是与他从小一同长大的元宝啊!
随从闻言就想拽林青玉,元宝连忙扑上来挡在林青玉面前,低顺说,“别动气,我还给小公子当马骑。”
那小孩趾高气昂瞪着林青玉,“你是谁,我骑我的马,关你什么事?”
林青玉胸口翻腾着怒火,声音都在抖,“你......”
元宝连连握住林青玉的手,“奴才没事,小公子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做什么都行。”
“元宝......” 林青玉眼眶发烫,不敢置信低看着眼前人。
他多想冲上去跟那蛮不讲理的小孩理论,可元宝一语惊醒梦中人,提醒他,元宝已经不是他的小厮,而是别家的奴仆,他抑制住滔天怒气,斥责道,“你这小儿,好生跋扈,可曾读过书,书中讲要以礼待人,你做到了吗?”
那小孩瞪圆了眼,气鼓鼓道,“我爹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
林青玉还想说,元宝眼里尽是哀求,他再多的话只能咽下去。
他救不了元宝,再逞口舌之快只会让元宝陷入两难之地。
“小公子,可否让奴才与他说两句话,奴才一定继续给你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