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玉一听就恼了,“凭什么都觉得是我有错在先,分明是他魏临不讲理。”
同窗好言相劝,“魏临文采品行皆出众,怎会不讲理?”
话里话外都是林青玉有错在先,林青玉虽学术上没有造诣,但素日与众多同窗交好,如今见同窗只因魏临品学比他佳,便认定他有错,一气之下发了火,放下绝不与魏临来往的豪言。
他说这话时魏临本不在落雨轩,岂知话落便见到魏临出现在回廊处,眼里的寒意比腊月的霜雪还要冷,林青玉原就是冲动之下才说出这番话,却没想到真的被魏临听了去,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只得仰着脖子为自己造势,营造出毫不后悔的模样。
魏临静默看了他半晌,什么都没有说回了自己的位置,恰逢上课,林青玉实在不敢坐在魏临身旁,怕落了魏临的面子被魏临逮住打一顿,见夫子来,起身作揖,铿锵有力道,“夫子,我要换位。”
夫子也听闻近来魏临和林青玉之事,魏临是夫子的心头宝掌中肉,自然也认为是不学无术的林青玉有错在先,此时戒尺一敲,哼道,“又是你在挑事,既然你不珍惜魏临坐你左侧为你指点文章,那你便问问有哪位同窗愿与你同座罢。”
林青玉的位子是个香饽饽,谁不想坐在文采傲然的魏临身侧,夫子此番话一出,同窗皆争着抢着要和林青玉换位,最终听得楚衍道,“青玉,不如与我换位如何,也方便些。”
楚衍坐在林青玉右侧,林青玉也不愿位子有大改动,觉得可行,当即收拾起来。
魏临却忽然站起来,语气冷硬道,“夫子,我不赞同青玉换位。”
林青玉动作顿住,诧异地看向魏临,夫子也颇感不解,“你说说你的理由。”
“青玉已与我同位三年,他虽聒噪了些,但学生已然习惯,月试将至,若是贸然换位,怕是会影响学生的思绪。”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林青玉瞪大了眼,正想反驳魏临暗里刺他聒噪的话,夫子已经开了口,“如此,青玉你就别折腾了。”
夫子的心都偏到天上去了,叫林青玉如何服气,他想据理力争,却见魏临慢悠悠将眼神放在他身上,他被魏临这幽深的目光看得一抖,仰视魏临高大的身躯,又默默瞧了眼自己纤细的手腕,心中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拿手撑着下巴,气鼓鼓的模样。
他正气着呢,右侧的袖口轻轻被拽了下,不耐烦地低头一看,竟见楚衍手中拿了块糖糕,他眼睛一亮,趁着夫子不注意拿了糖糕就往嘴里塞,糖糕小,正好方便他咀嚼,他嚼着香软的糖糕,待咽下去才小小声地问楚衍,“哪里来的?”
楚衍笑道,“今日街上瞧见,定知你会喜欢。”
“算你识相。”
“林青玉,” 夫子拿着戒尺气冲冲地走来,“你又在课上低语!”
林青玉百口莫辩,眼见夫子的戒尺就要敲下来,楚衍却替他解围,“夫子莫气,是我有问题向青玉讨教,夫子要罚,就罚我吧。”
夫子狐疑地看着楚衍,楚衍说得认真,半点看不出假,夫子只得作罢。
见夫子也偏袒楚衍,林青玉又不高兴起来,用力地翻着摊在矮桌上的圣贤书,这次任凭楚衍再怎么拽林青玉的袖子,他都不肯低头看了。
此后几日,林青玉见了魏临,都仰了脑袋不拿睁眼瞧,若是不得不打交道,也是一口一个魏兄叫得生疏,他原以为魏临也会同样对他,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魏临在生气之余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情绪,他脑子愚笨读不懂,自然也懒得费心思去读。
这三年他拿足了热脸去贴魏临的冷屁股,被人嫌弃痴缠,如今他林小爷不贴了,魏临又做出一副被负心汉辜负的模样,真是怪人一个。
再有七日就是月试,上两个月的月试林青玉皆名列末尾,他那两次都不敢把名次告诉他爹和哥,实在瞒不住了才敢说,被林景云强迫着背了长长的几篇策论,背得他脑袋都大了,这一回若他又垫底,还不知林景云要怎么罚他。
为了不再背策论,林青玉难得的认真起来,连与魏临闹矛盾这事都摆在了一边。
可他捧着一大摞一大摞的圣贤书,每个字他都认识,合起来却成为了天书,且极度有催眠的效果,他总是看着看着就打瞌睡,也学那古人悬梁,刺股他是不敢的,一下就疼得他掉眼泪,徐姐儿见了还以为他背书背哭了,险些去禀告林景云。
眼见着月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记的东西却毫无增长,林青玉难得地犯起愁来。
今日散学回家,他翻了翻书笈,竟把最重要的一本落在学堂,连忙让车夫调转马车回起司院。
散学后,起司院是不让学子再进入的,但这岂能难倒林青玉,他跟着元宝溜到后院,让元宝给他搭了个梯子,踩在元宝的手上翻墙,动作虽不怎么好看,但到底是成功翻上去了。
“待会我悄悄从前门走,你且去前门等我。” 林青玉坐在墙上,翻身一跃跳了下去。
此时夕阳还未落下,起司院一个人影都没有,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