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齐诏离京,乾帝少了不少乐趣,便把他又召了回来,叫他时常入宫伴驾。
殿门口的黄鹂见了他,都会发出惊惶的叫声,叫他这样无趣的人伴驾,大抵乾帝真是寻不到旁人了。
尤其最近是多事之秋,慕容笙一走,京都的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重新放下心来,蠢蠢欲动的心思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冒。
看来那个不受宠的七皇子,一直都是不受宠的,刚回来得了些圣眷,就又被放逐出去,那样的差事,能活着回来,并且办的漂漂亮亮的,才算王者。
至于领差事之前的允诺,都是空话罢了。
乾帝在殿内与自个儿对弈,文筝跪坐在一侧的茶几边,烹茶的手艺娴熟而优雅。
“来……过来,跟朕来一局。”
他无聊的紧,心里头又烦躁,发了脾气过后,愈发觉得内心空虚浮躁,见了温寒,才稍稍好了一些。
温寒无奈,拖曳着残腿挪过去,撑着手杖一点点矮身下来,跪坐于乾帝对面,“奴才的棋艺万岁爷可是知道的,跟奴才对弈,哪里有什么乐趣?”
这话惹得乾帝不满的瞪过来,“朕刚许了你一个恩典,你就不能让朕也舒坦一点?赶紧摆棋!”
温寒笑着,连连应是,“奴才遵旨,这就来。”
第81章 这是什么罪过?
对弈在于心静。
即便温寒再不通棋艺,也能看的出来,乾帝今日很是烦躁。
他跪坐着,佯作不觉,专心看棋,苍白的脸孔上尽是专注。
“万岁,吃几口茶润润喉咙吧!”
打断他们的,还是文筝。
女官生的其貌不扬,在美人如云的后宫里其实根本算不得好看,只不过是中人之姿。
但她却偏生有本事让乾帝离不开她,日常起居都需得她伺候左右,连吃一盏茶,都要她亲手来煮。
这样的殊荣,也难怪太后瞧着不惯,与乾帝在这一桩事上闹得很不好看。
文筝温温柔柔的给乾帝奉上精致的白瓷小盏,随即又给温寒也奉了一盏,温寒道过谢之后便接了,细长的手指掀开盖子,抿了半口,颇为惊奇。
“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香?”
不仅香,反倒入口生暖,滑过咽喉,淌入胃腹过后,身上很快就聚起暖意来。
“是七叶。”
乾帝眉头略松,接了一句,苍老的面容上浮出几分喟叹,“南境进贡的药茶,这样湿冷的天气,吃几口,身上也舒坦些。”
他吃着茶,目光盯着棋局,嘴巴里问的话却关乎朝局。
“温寒,你觉得老二和老三两个,才能如何?”
温寒无奈,绷着削尖的下颌,“万岁爷,回这种话,是获罪的。”
真是惯会给他挖坑。
乾帝眯了眯眼,挑眉扬声,“那朕许你无罪。”
温寒:“……”
他又吃了一口茶,瞥了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文筝,方才规规整整的答:“旗鼓相当。”
话音刚落,乾帝就冷哼了一声,“老奸巨猾!”
“这可是万岁叫奴才答的。”
温寒一脸无辜,摆明了不掺和,“您老可知晓,奴才不会说谎。”
乾帝撑着一侧小几,懒懒散散的歪坐着,干脆直接丢了白玉棋子,支着额际沉思。
“朕还以为,你会更偏向老三一些。”
这两个人可是有些情分在的,纵然近年关系疏远了些,也不至于真的就泾渭分明了吧!
温寒摇头,也收了棋,拢着手吃茶,“三皇子人品贵重,当为良臣。”
这话外余音,自然就是不宜为君了。
乾帝嗤笑一声,一脸不信,“那你能属意老二?”
这小子脑子里弯弯绕绕的都是些什么啊!
“奴才不敢。”
温寒拢着衣袖,恋恋不舍的捧着茶盏,一口接着一口的吃茶,老神神在,“万岁是知道奴才胆子小的。”
确实,吃了大半盏,整个人都暖过来了,这个稀罕的七叶茶,驱寒的效果确实不错,温寒已经开始琢磨着回头自己也去寻一些来。
“如今老三倒了,众人就把宝压在老二身上,麻烦事还真是不小。”
乾帝顿了顿,深知朝局需要制衡的道理,不由得叹了口气,又问:“温寒,你觉得老七如何?”
前一阵子老七风头盛,几乎压过了老二老三,可这才过了多久,风云突变,老七南下,老三落了势,却就只剩了老二一时间风头无二。
“万岁今个儿净给我出难题。”
温寒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摇头叹了口气,“七皇子年纪尚小,性子纯良,其他倒是看不出什么,更何况他在京都待的时候不长,万岁爷问奴才,奴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乾帝沉默,想了又想,似乎在内心敲定了什么,这才展颜朗笑,“温寒,你可惯常是最合朕心意的。”
温寒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