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翊虽依旧有伤在身,但习武之人力气岂是妇孺可比的,有他看护,嵘哥儿稳稳当当待在岸边,再怎么兴奋也不会有落水之虞。
岸边停靠有扁舟一叶,宋谨端灵巧跳上去,小舟摇晃两下,他竟凭着内力将身形稳稳站住,竟想做水上行走的动作。
“叁哥,你看!”
他个武痴,是想让宋谨翊看他是不是内力有精进。
宋谨翊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没再看了。倒是嵘哥儿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瞧得目不转睛,嗯嗯啊啊地指着宋谨端说:“哥哥!娘,哥哥!”
杨氏一见即知,嵘哥儿是也想像宋谨端那样上船去玩儿,不由头疼。
廖氏见状,呵斥宋谨端:“泼猴儿似的,做什么去招惹弟弟?”
宋谨端哪里是想招惹嵘哥儿……但他委屈了也不敢辩解。
但是这一“招惹”,不得了,嵘哥儿便一直追着他喊哥哥,想要和他玩,把宋谨端缠出一身汗。
除了练武和读书,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包括小孩儿。
宋老夫人便接了嵘哥儿过来,说:“罢了,你端哥哥是个武痴,咱们别理他!来,宋奶奶陪你玩儿好不好?”
宋老夫人抱着嵘哥儿去游园,杨氏和廖氏则落后一小段距离,慢步走着,聊天说话儿。
“有他爹这个大将军在,咱们嵘哥儿又这么伶俐聪明,肯定学什么都快。你就等着享福吧!”廖氏笑眯眯地说。
杨氏道:“一味只知习武,那便只能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我也不盼着他将来建功立业的,只要能和卓彦学着些,乖巧孝顺,知书识礼,便是好的了。”
廖氏道:“我们家端哥儿就是最喜欢跟着他叁哥学的。别人说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但凡是他叁哥说的,他字字句句都入心,奉为圭臬!”
杨氏就笑,“这你还有什么好操心的?有卓彦这么个好榜样在,端哥儿想学坏都难!”
廖氏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带到宋谨翊身上,说:“是了,端哥儿能跟着卓彦学,我不知省心了多少!”
又说起宋谨翊小时候,“……最听他祖母的话,每天卯时便起身了,背书、扎马步、练字,一日不曾懈怠,最勤勉孝顺不过!否则再是如何教导有方,也难成大器。”
杨氏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意。
纵然都说宋老夫人教导有方,八个儿子大多数都有功名在身,甚至教出过当朝状元,如今大儿子无论声名如何,到底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谁敢小觑?
嵘哥儿身为温裕侯世子,将来必定是要继承爵位的。但杨氏绝不希望他当个纨绔子弟。
当然,有林振悟在,嵘哥儿也差不了。
廖氏小心觑她的脸色,心里把握着分寸,既不想夸得太过、太刻意,但又不能不为下头的话做铺垫。
“世人都说先成家后立业。但我们卓彦始终严于律己,不肯松懈。”
杨氏听着这话,心中一动,果然听到廖氏继续说:“如今入选了庶吉士,前程算是有了着落。我们老夫人便想着也是时候给他说一门婚事了……”
杨氏听到这里,方豁然开朗。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她能感受到从进门开始宋家的殷勤热络,吃食也一应备的是合她们口味的,比之年初拜年时明显有不同。
宋、林两家是世交,林振悟虽然不喜欢宋兴涛,但一直极敬重宋老夫人。廖氏丧夫之后,一心侍奉婆母,教导儿子,办事又是个妥帖爽利的人,与杨氏脾性相投,杨氏即使知道廖氏话里的意思,这拒绝之语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说起来,卓彦和岫安还是同门师兄妹,也是有缘呢。”
闻言,杨氏想起她曾经看林岫安练字,起先练的是科举应试用的馆阁体,不知何时换成了秀气的小楷。她问起,林岫安还说,这是宋世兄看她练得吃力,特意向她推荐的字体,骆先生也应允了。
后来林岫安有一次出去贪玩,不慎走失,也是宋谨翊送她回来的。
那时她就看宋谨翊人品气质都极是不错,动了心思,没想到被丈夫反驳了。
若是不考虑那些家族、官场复杂的事情,单看品貌,以及对林岫安的用心程度,宋谨翊确实是上佳。
起码比那骆文熙强多了!
杨氏抬起头,看到不知何时并肩走到一块儿去的林岫安和宋谨翊。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林岫安抬头看着宋谨翊,笑容灿烂甜美。而比她高出许多的宋谨翊则低着头,眼里有碎星般的温柔光芒。
再思及林岫安听说要嫁给骆文熙时,虽然不哭不闹,也不反对,但整日郁郁寡欢的模样,前后对比鲜明,判若两人。
自家小女儿是个多么惧生的性子,为娘的最清楚了。可是林岫安显然已经和宋谨翊很熟悉了!杨氏暗暗惊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廖氏也看见了这一幕,再看看杨氏的脸色,嘴角默默弯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