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欣赏着自己刚染好的丹蔻,吩咐身边的陈婆子,“告诉姑娘身边的郝婆子,好好教姑娘规矩,等到圣人来了,千万不能出错。还有,叫针线上的人来,为姑娘多准备一些头面衣裳,不必想着银钱。”
婆子点点头,又想起了一个事,“王妃,那,大姑娘那边?”
“什么大姑娘!”柳依依一拍桌子,“甘南王府只有一个姑娘,就是我的女儿。”
“王妃您说的是,那个野丫头自然不能和小姐比。可是这次圣人要去围场打猎呢。”
作为王妃心腹,陈婆子自然有从前院打听消息的渠道。
“别院那个破屋子怎么好接待圣人,好在时间还早,王爷说要建一个迎圣山庄,离别院远远的。”
一说起这个,柳依依心里就憋气,她费尽心思不惜给自己用药才把那个丫头赶出王府。本想着叫她自生自灭,可是五年过去了这人却一点事儿都没有,既没有被豺狼虎豹的叼去,又没有遇上什么野人流寇的,真是贱人命硬。
柳依依越想越气,一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险些要劈了一手的长指甲。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陈婆子见状,轻轻掰开了柳依依的手,捡些她喜欢听的劝,“活着又怎样呢,无人教无人养,听说整日里和牛马为伴呢,那不就是个马奴么。”
“这些年王爷提都没提过她,十岁的人了,连个名字也没起,想来也是厌恶得很了。哪像咱们小姐,那是被王爷捧着长大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皇后也当得,小姐的福气在后头呐。”
陈婆子几句话下来,柳依依就眉开眼笑了,一转念又开始为女儿列起了学习单子,势必要在圣人来之前,把女儿打造成一个真正的名门闺秀,好一飞冲天。
无论是齐平之还是柳依依,他们的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迎接圣驾上,谁都没把温无晴放在眼里,仿佛她真的不过是围场一个小小的马奴而已。
五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悄然流走,就在主城被上下刷洗了三遍之后,圣人的御驾终于缓缓踏上了甘南的土地。
这次太后皇帝是为了庆祝贺北大捷而来的,重头戏自然是受降。
受降仪式安排在贺南围场风仪楼前的小广场,七岁的光继小皇帝端坐在紫金御座上,小脸绷直,他身后一左一右坐着的则是隆祥太后和敬亲王。
在列列鼓声中,塔克族余部在族老的带领下赤、裸着上身,头系白色锦带,举着象征着塔克族的金雕一步三跪,走到了御座之下。
塔克族老高举着塔克族图腾金鹰,匍匐在地,“塔克族将永远臣服于大虞,做大虞忠实的臣民。”
在族老的带动下,塔克族其余人也高呼口号拜倒在地,一时间呼喊声震天。
光继帝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他被声音震得有些不安,下意识回头去看隆祥太后。
隆祥太后刚想开口,就听敬亲王哈哈一笑,“收金鹰,赐金盾。”
立刻有士兵打扮的人上前收走了金鹰,并且把一张金色盾牌交到了族老手里。
敬亲王手一挥,“阿尔顿,以后塔克一族就是我大虞西北的金色屏障了。”
塔克族人哪敢不从,他们举着盾牌再次高呼,算是正式归顺了。
这些仪式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可是隆祥太后和光继帝压根就不知道。
这下隆祥太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六子,你费心了。”
敬亲王行六,是先皇胞弟。
太后话里的不满显而易见,敬亲王一顿,继而哈哈大笑,“皇嫂,这都是下面人想出来的花花招,我这还没来得及和您说,您可别见怪啊。”
太后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笑不达眼,“这是哪里的话,先皇在时就曾说过,敬亲王最是忠君报国,皇帝还要仰仗他六叔呢。”
太后和敬亲王一番言语交锋,谁也没占到便宜去。
小广场上,塔克族人已经退下,紧接着是啸北军的军拳演练,然后就是战马表演,也算是一种宣扬军威的方式。
久居深宫的光继帝哪见过这个,不由得看得热血沸腾,等到围猎正式开始的时候他就怎么也都坐不住了,起身闹着要去打猎。
隆祥太后被磨得没办法,终于松口同意,“带上你的亲卫,可不能走远了。”
一听小皇帝要下场,敬亲王语气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好!我大虞也是马上得的天下,真龙自有天佑,皇嫂不必忧心,我把我的亲卫也派去,准保没事。”
敬亲王挥挥手一队亲兵站了出来。
隆祥太后深深看了眼敬亲王,再次叮嘱皇帝,“别走远,跑一跑就回来。”
光继帝来围场的路上一直在听身边人讲先帝猎虎的故事,早就立志也要打只老虎回来。现在有机会下场了,满心满意都在老虎身上,对于太后的的叮嘱,充耳不闻。
“我定要猎上一只老虎,为母后做褥子。”
光继帝换上骑装,手持特质小弓坐在马上振臂一呼,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