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轩辕丘反目成仇,到处屠杀魔族和轩辕丘的追随者,后来,侯翟背叛了我,和缙云以饕餮部全部战士为饵,围杀了我。缙云砍掉了我的头。”
“巫之堂的残部按照我之前的要求,建造了养魂地,把我葬在这里,等待未来某一天重新回来。”
漫长又惨烈的一段故事,被他说得波澜不惊仿佛学术报告。他的表情和语气全程没什么波动,仿佛在说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客观又公正。
他话音落了很久,我都一直低着头抠手指。
该说些什么呢……
这剧情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大概只是当时除了西陵城灭,还死了一个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所有人都背叛了对方,可大家又都是那么悲苦无奈。
想了很久,我说:“你知道缙云的尸体葬在哪里吗?我想去看看。”
“……你,不恨他吗?”
“……可能,有一点?”我又低头掰了一下指缝,慢吞吞抬起头,“不过仔细想想,他也没办法啊。我这边只是一个人,西陵那边不是也派了人过去吗,他也就是听领导的命令办事……再说了,你说的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就是说,他也是尽了全力的。要怪,就怪魔吧……”
砰——
我话还没说完,巫炤旁边的一块石头突然炸成了碎块。几块碎石砸进篝火中,溅起的火星里,巫炤的一张脸阴沉得像是他刚在无名之地复活的样子。
“不怪他?如果他在乎你,在乎西陵,就应该第一时间赶到。我花费了那么多年,为他打开魔域通道,耗费巫族疗伤之术为他治伤,你也……可姬轩辕和他却选择了集泷,你为什么不恨他?凭什么不恨他?”
他看起来像是再次遭遇背叛了一样,整个人不复刚才的平静,表情中透着深刻的恨意和疯狂。
我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我的错。
我带着刚刚通完剧情的上帝视角来看他,在游戏里,巫炤变态又疯狂,可他的恨是隐忍的,从主角的视角,能看到的是他早早布好了局,心里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一步步理智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可他终究也是个人。
在他看来,我是和他一起的受害者,理应带着和他一样的感情,所以他对我还是和以往一样带着善意,甚至可能还想把这些年嚼碎了敷在心头的苦涩恨意对我宣之于口,把他承受的痛对着我倾吐一下。
“巫炤,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是来自异界吧?”
他沉默地望着我。
“其实这个异界,算是距离现在一千多年后的未来。在我那个世界,人类发展已经很先进,我们甚至能抵达月亮上面,移山填海,都能靠着人的力量达到。”
我把右手搭在膝盖上,平静地用他能听懂的话说着:“可是,在那个时代,有一次爆发了一场疫病。几天之内,成千上万人被感染,感染的人又传给健康的人,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突然间整个国家都有了陨落的风险。”
“我们采取了很多措施,封城,隔离,然后很多很多的医生……就是轩辕丘的巫医,他们离开安全的地方,朝着最危险的疫区奔去。有夫妻一起去的,也有的丈夫是战士,妻子是巫医,他们也毫无怨言地分离,赶往前线。”
“有的人就死在了前线。而她的伴侣还在很远的地方,同样从事着救治他人的工作,到死都没有见到妻子一面。”
我盯着他:“你觉得,她该恨谁?”
“恨远在千里之外的伴侣,还是派她上了前线的部落?”
“你想用这个说服我?”
“我不想说服你,你有你的想法,我没有任何权力改变,”我说,“我只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而已。我出生在一千年后……不,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五千年后。我是姬轩辕和嫘祖的后代。我的先辈,他们经历了许多比这场疫病艰难得多的战斗,甚至数次差点亡国灭种。可是,因为有很多缙云和嫘祖这样的人,我们才一次次活了过来,发展、壮大。”
巫炤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什么关系。”我耸了耸肩,“我就是想说,嫘祖做出的选择,可能也和你没关系,你要做什么,也别拉上嫘祖和西陵了吧?”
这话挺得罪人,我甚至做好了他揍我的准备。可有点意外的是,巫炤并没有动手。
他只是阴沉地缩在篝火的阴影里,像一颗雨后长出来的毒蘑菇,吃了眼前就有小人跳舞的那种。
我看他久久没动静,也放心大胆重新伸展了手脚开始抠手。我倒不担心巫炤杀了我,他费尽心力把我放进无名之地,还在我身上画了纹身,要是想要轻易杀了我也不会等到现在。
我甚至开始放心大胆地问他:“你要我呆在你身边干什么?我先说好,不管你做什么,要是我看到不顺眼的事情,估计会给你不遗余力找麻烦的,你别看现在可以控制我,可总是会有……”
“你走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