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说出他最害怕的状况,「我绝不是因为想跟英格丽在一起才坚持分手,就算她一直昏睡下去永远醒不来,我也不可能抛下她跟妳回去。」
「也就是说你宁可要一个植物人,也不肯要我吗?」她忍不住大吼。
「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耽误妳……一年多来,妳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感动不是爱情,这样对妳真的不好。」他希望艾莉西亚明白感情不能勉强。
「别再说了!」艾莉西亚用力推开季隽言,从地上爬起来冲出门外。
季隽言想追上去,可是还没完全恢复体力的他,才起身立刻感到一阵晕眩,又坐回了原地。
尚的发病期比季隽言还晚,可他身强体壮的,又急救得宜,恢复情况远比预期快得多,这时他已无大碍,并解除了隔离禁令。他刚刚还去探望过族长的康复情形,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告别族长,他正打算到季隽言的病房来看他,刚好在病房外听到他们俩的争执。
「你还没完全恢复,要多休养。」尚走到季隽言身边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并替他盖好棉被。
艾莉西亚从小在美国长大,英文比中文更像她的母语,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是用英文交谈,季隽言知道以尚的英文能力应该听得懂他们争吵的内容,所以毫不避讳的问他,「刚才你都听到了吧?」
尚尴尬的苦笑,他确实听到了,不过他不是故意在门外刻意偷听的,他不晓得怎么回应对方,只能点头。
季隽言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自嘲道:「你的宗教有没有提过,当一个可恶的男人同时伤害了自己爱的女人,和爱自己的女人,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当然我想下地狱是免不了的,只是好奇想多知道一点自己的报应而已,我担心自己将受到的惩罚不够严厉。」
「你已经开始在接受惩罚了,此刻在你心中的懊悔与自责就是一种惩罚。」尚很宽容的看待整件事,他是法国男人怎会不了解爱情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也知道如果处理得不好,将会带来多大的伤痛。
季隽言看着窗外,无奈的说:「真希望自己当初死在沙漠,不要被你们发现救回难民营,这样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不过,我死后应该会很遗憾没遇到英格丽,但如此一来,应该也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吧……」
听到季隽言颠三倒四的说辞,尚忍不住无奈的笑了起来。
他拍拍季隽言的肩膀安慰他,「我的朋友,勇于承担错误固然是一件值得赞许的诚实行为,但不要埋怨人生的遭遇,我们无法决定在人生的哪个时机点会遇到哪些人,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六年前,我妻子外遇,抛下我跟两岁的女儿离开了……」尚突然说起自己的过去,似乎想要藉由自己的例子安慰他。
「当时我很不能接受,整天沉迷在酒精里面,后来被警方强制送进勒戒所好几次,女儿也被人收养了。」尚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季隽言无法想象如今温和善良的他竟有这样的过去。
尚微笑着沉浸在回忆里。「记不清是第几次进勒戒所了,有一天我在勒戒所的团体治疗课程上,遇到一个因酗酒、暴力和自杀问题被强制勒戒的少女,我听她说生母在她出生后跑了,从小被父亲毒打,她从十岁就开始酗酒、自残、逃学、勒索低年级同学……她的遭遇让我想到我女儿,我当下被惊醒,发誓一定要重新站起来,不能让我女儿活在我和我前妻的阴影下。」
尚又继续说:「后来我离开勒戒所,戒掉酗酒的毛病,再也没碰过酒精。而且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在办公大楼当清洁工。」
「听说我女儿被很好的人家收养,我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毕竟她跟着我不会比较幸福。直到三年前偶然在我工作的大楼听到英格丽的演说,当时我只是站在会议厅的门外擦着玻璃窗户,听到英格丽的歌声从紧闭的门扉里面传了出来,她的歌声好像天籁一般美丽,在台上用钢琴自谈自唱『爱的力量比死亡更强大』,我不自觉的推开门走进去听她演唱,然后听她演说,她的经历让我重新发现生命的意义,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尚对着他露齿而笑,「所以你要思考上帝让你遭遇这些事的用意,只是我们的智慧有限,无法马上想通,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现在的我一点都不怨恨我的前妻,也不再自怨自艾,人生过得充实而美好。」
他看着季隽言坚定的说:「我相信伤痛总有一天会过去,真心的忏悔一定可以获得原谅,也许过程充满了崎岖,但不要放弃希望,不管是你、英格丽,还是艾莉西亚小姐,一定会度过这个伤痛,重新寻找到生命的方向。」
季隽言说不出话,只能默默目送尚离去,转头望向窗外蓝天陷入沉思。
又经过一个礼拜的昏迷,英格丽终于醒了,但她的状况非常差,暂时性的失明失聪,全身麻痹的瘫痪状态,也无法顺利进食,只能用插管方式喂食,并且需要继续带着氧气罩帮助她呼吸。
艾莉西亚仍然不愿意接受季隽言解除婚约的要求,她固执的守在季隽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