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喔!来喔!好吃的喜饼,免钱的喔!贩卖人口送的,见者有份……」季隽言语气酸溜溜的在一旁装疯卖傻,把堆迭好的送聘喜饼弄得乱七八糟,还自嘲是被贩卖的人口。
季隽言的父亲气得快要爆血管了,碍于亲族的颜面,不能在大喜当天对新郎官发飙,满腔的怒火只得隐忍下来。
成串的鞭炮炸出一圈圈火花,屋里屋外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硝味,到处挤满了两家族的人潮互道恭喜,彼此亲家、亲家的热络地喊着。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报喜讯的小花童穿着一身可爱的粉红色凤仙装,提着小花篮蹦蹦跳跳的跑出来。
季隽言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被媒婆和伴娘从房内牵出来的新娘子,嘴里发出惊讶的咋舌声。恐怖喔,中国版的鬼娃娃花子!季隽言在心底大喊。
雀家嫡长女雀茵茵穿着一身鲜红底绣着各种粉彩色绣球花图案的旗袍,外披一件粉鹅黄色的棉罩衫,还有一身不协调的金饰。
原本就白皙的小脸蛋憔悴得掩饰不住,硬被涂上厚厚的白粉,惨白的脸颊上两块不自然的腮红,和涂满鲜红色唇膏的嘴唇,恐怖的妆容根本跟出殡时陪葬用的纸扎娃娃没两样;加上大而无神的双眼,面无表情的被伴娘扶着走出大厅,看起来活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季隽言被动的配合整个仪式,冷眼旁观的态度就像在参加别人的婚礼一样,完全没有参与感,用消极的抗议方式表达他被迫履行婚约的不满。
他注意到那个名为他未来妻子的女人,涣散的眼神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聚焦过,而且也没开过口,他在心底暗自揣测这女人不是个嗑药的,就是个白痴或弱智,这种货色也要他娶,季家的祖先是头壳坏去了吗?
最离谱的就是整个家族竟然还坚持遵从曾曾祖父留下的遗训,要他娶这种女人,简直就是集体发疯,想要逼死一个有为青年嘛!
上午结束了订婚仪式,中午在雀家简单吃了个订婚宴,吃到一半按照礼俗,季家所有亲属就先悄悄退席返回台南老家去做准备了,只留下迎娶队伍和新郎官在雀家附近等待下午的迎娶时间。
「呵……好困喔!」季隽言不客气的把大脚从后座伸到前座的椅背上。
「我可没惹你喔,不要拿你的臭脚来熏我!竟然把鞋子都脱了,没卫生。」坐在司机旁边位置的伴郎,也就是大政,不耐烦的拨开他的脚。
「又不臭,干嘛那么爱计较啊!今天我可是新郎官,新郎官最大了,你懂不懂啊?」季隽言一副吃了火药的样子,好像随时要伺机爆炸。
「唉,你就认了吧!我看你老婆长得还挺漂亮的,虽然安静了点。」大政讲得算很客气了,其实迟钝如他都察觉到新娘子根本像个木头美人完全没有反应。
讲到这个他才气咧!
「什么安静啊?我看他根本就是个哑巴!而且还是个嗑药嗑过头的哑巴!看她那副连走路都要人扶才能站稳的样子,难怪才刚满十八岁他们家就急着要把她嫁出去,倒楣被指了什么鬼婚才会娶到这种货色。」
「至少是个年轻貌美身材好的哑巴,总好过娶到一个又丑又肥又老又嗑药的哑巴新娘吧!」大政还是不改他的乐观。
「哼!被牺牲的人可是我……」什么至少?季隽言才不可能这么想呢!
大政双手一摊,「嘿!我只能这样安慰你,难道要我落阱下石吗?」
跟着大政一起来帮忙的黄琼茹敲了敲车窗玻璃大喊,「吉时到!」
「小季,迎娶的吉时到了,你还是看开点吧!」大政朝着窗外的黄琼茹比了大拇指,负责开新娘礼车的司机马上发动引擎准备上路。
黄琼茹拿着香点燃车头的鞭炮,黑色大礼车回转掉头又往雀家的方向开了回去,接到新娘子之后还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路程才能回到台南市区的季家古厝呢。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结婚是穿戴凤冠霞帔的……真是完全跟不上时代。季隽言很不礼貌的翻了白眼,一整天下来他已经彻底受不了这个女人了,到底是谁挑选的服装?他真想对着她大喊:「请问你是在演古装剧吗?」
跪拜过无缘见面的岳父大人──雀老爷的牌位,接着又拜别雀夫人,新人就被送上车离开了。
呿!这对母女的感情还真差,老公死了,女儿要出嫁,作妈的竟然还笑得那么开心?一直不断挑东挑西的季隽言,现在连丈母娘也挑剔起来。
「喂,你是哑巴吗?」车子才刚离开女方家不到两分钟,季隽言马上很不客气的对新娘子开炮,完全不留情面。
坐前座的大政一向主张以和为贵,吓得他赶紧回头打圆场,「你在说什么啦?新娘子妳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有口无心。」
竟然这样也没反应?搞不好还是个聋子……季隽言暗忖。
他整个人转向新娘子,用右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的端详起对方;而雀茵茵仍是一脸木然的表情,眼神直直落在前方的某处,像在沉思似的,半垂的眼皮覆盖着两排浓密的长睫毛,小巧挺翘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