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之后,随阳感觉肚子好饿,不由用牙齿啃咬起青年的颈窝软肉,含混不清地嘟囔着:“饿……饭……”
医生说他胃不好,只能吃软饭——这个是真的。
徐麟月早就熟悉了他的身体情况,自然不会马虎,亲自下厨做了顿早餐,鸡丝菌菇汤,豆腐虾仁煲,几碟清爽的开胃小菜,再配上熬得软烂黏稠的小米粥。
这几样菜太过清淡,本来吃着应该寡淡无味的,但徐麟月手艺意外地不错,将之处理得恰到好处,味道适中,不咸不淡,入口只觉鲜甜甘美,令人食指大动。
但随阳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气色看起来很差,脸色略显苍白,懒懒倚靠着青年的胸膛,任由他缓慢细致地喂自己吃饭。徐麟月舀了一勺粥,又夹了些适量的菜放到勺子里,送到男人嘴边。随阳微微张开嘴吞进去,腮帮鼓鼓地咀嚼着。
“下次想吃糖醋排骨。”他咬着勺子慢吞吞地说道。
“好。”
徐麟月喂完饭,拿起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语气温和而随意。
等两人吃完饭,青年在厨房里洗碗,随阳一反常态地没有去黏着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人身上。他抱着一只巨大的玩偶兔子走回房间,拿出手机。
开机之后,屏幕上显示着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祁洺打来的。
随阳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于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我们已经结束了,别来纠缠我,不想看到你。
动作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他们已经结婚了,如果要离婚还得一起去办手续。随阳捏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
其实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那就先不离吧。
他抱着那只大兔子,把自己整个人摔在床上,先滚到床头,又从床头滚到床尾,忽然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又是那种心慌胸悸的感觉,他弓起腰蜷缩着自己,脊背上已经出了层薄汗,挺直的鼻梁上滑落一滴汗水。
到底怎么回事?是自己身体的原因,还是……预感?
用森白的牙齿嘶咬着玩偶兔子毛茸茸的耳朵,随阳有些焦虑地皱起了眉头。必须要从这里逃走,他想。不能跟徐麟月这个危险的人待在一起。
自从清醒以后,他就在压制着自己的恐惧,努力表现出和青年亲近的轻松姿态,但他永远也不能忘记六年前在徐麟月家里的地下室看到过什么。
满满一面墙壁的照片,照片里全是偷拍的自己。那种无论去到何处都会被人跟踪的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
随阳只是喜欢和人肌肤相亲,但不喜欢这种隔空被某道视线“舔舐”的感觉,阴冷,黏腻,总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嘶嘶吐着毒信子的蛇类。
他喜欢明亮温暖的事物。
就算要黏,也只能是他黏别人,不能别人来黏他。
想到这里,随阳毫不犹豫地点开了电话簿,指尖快速地滑动着页面,想找出一个可信任的,有能力帮自己的人。他的眼神忽然被某个名字吸引了。
“方知远。”他不自觉念出来,微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自从三年前和祁洺结婚以后,他基本上就和以前的朋友们断绝了往来,曾经玩得最好的那个好兄弟也不例外。随阳知道自己很混蛋,但他也没办法,他现在的身体这么敏感,稍微不注意就会拉人下水。总不能祸害了自己好兄弟吧。
可是……随阳沉重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人可以依赖了。
犹豫着按下方知远的号码,他本来觉得会打不通的,对方可能换手机号了,或者根本不接,没想到听筒里很快就传来一个低沉而清越的声音,情绪倒没怎么激动,很沉稳地问道:“阳阳?你在哪?”
电流传导出的声音微微失真,显得有点陌生,但这漫不经心又温柔可靠的语气还是让随阳眼眶微微湿润,他咬住手指掩饰那一丝哽咽,喊道:“丸子。”
方知远没说话,只是呼吸声略微急促了些,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冷静地问:“谁欺负你了?”
“不是……”随阳不懂他的脑回路,明明是多年不见的好哥们儿突然联系,彼此叙旧,感动得洒下热泪的场合,他怎么就能思维跳跃得如此之远呢?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他咬牙切齿地冲对面那人磨了磨牙。
方知远笑了一下,悠悠道:“阳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会来找我。说吧,出什么事了?”
随阳想起自己这哥们儿也是个有钱人富二代,家里挺有权有势的,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给他讲了下,着重强调了“自己被变态追求摆脱不得”的处境。
方知远听完沉默了两分钟,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被人非法拘禁了?”
随阳愣了一下,摇头,“不算,我是自己要跟他回家的……”
说到这里他隐约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冷哼,随阳没在意,继续说下去:“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总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方知远沉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