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抚旌仰了头,刚疲累地长出了一口气,就见赵悦驾着一个将士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被驾着的那将士因跑得急的缘故,此时已是痛苦地弓着腰喘不上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燕抚旌见状心中越发焦躁,极不耐烦地刚要冲赵悦发火,就听到赵悦火急火燎道:“大将军,他是属下派去朔漠寻人的,他刚刚回来说,说他们好像寻到肖大人了!”
燕抚旌面色一空,缓缓地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嘴角颤抖得厉害,喃喃道:“寻到了?真的寻到了?”
那将士话说不出口,只能拼命地点头。
燕抚旌无意识地朝他们走了两步,咽了口唾沫,轻轻道:“当真?”此刻,他的心口跳动得无比厉害,那颗心似乎就要跳出他的胸膛了。
赵悦也无比地着急,忙帮那人顺顺背,又给他灌了几口水。
来人这才好不容易说得上话,忙冲他们二人解释来龙去脉,“我们一支队伍……寻到了朔漠……寻了一月,没消息……后来,见那处有……不少老弱妇孺在乞讨,我们心软,觉得带的粮食充足……便施舍了些……我们见乞讨的人群中……独有一人缩在角落里不曾靠近我们……我们一个兄弟便过去,给了他半张饼……他也不肯接……那兄弟注意到……他衣襟破了……后背蝶谷中间……好像有被剥过皮的赤红色疤痕……我们队伍中有之前见过肖大人的人,赶忙悄悄地认了……觉得那人的身形与肖大人十分像……只是他的脸实在污浊不堪……我们未能看清……”
听他如此说,燕抚旌终于肯信,一时激动得脑袋剧烈地疼痛起来,只能一手扶住了头,一手抓住了他,满眼急切道:“是他……在……在何处?!他现在在何处?!你们又叫他逃了?!”
“还在朔漠!我们生怕……生怕认错了,也生怕肖大人不肯跟我们回来,中间再生了变故……便还不曾与他相认……十几个兄弟乔装打扮了,有装作乞丐的,也有装作路人的,并不声张,只悄悄一路跟着他……其他的兄弟也都远远监视着……我先回来……回来给大将军报信……由大将军定夺!”
燕抚旌狠狠咬了拳头一口,大咧了嘴角,“错不了!错不了!”又激动地一把抓住赵悦,“赵悦!你听到了吗?!是他!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赵悦也激动地说不出话,狠狠点头。
“快!马上!马上带我去!”不等来人再说话,燕抚旌一把扯住他,大步拽着他往外走。
赵悦也忙跟上他,又忽地想到什么,忙急道:“大将军!军中和北凉事务您是否先安顿好……”等出去,却见燕抚旌早已带人驱马而去,赵悦也只得匆匆跨上马去追他。
燕抚旌狠甩马鞭,听着耳边飒飒风声,却仍觉得行如龟速,恨不能立时飞到朔漠才好……
第九十五章
酷夏的朔漠越发熬人,一脚踩下去,那热度似要穿透脚底掌将人整个烤干。这时候一旦来风,热浪顿时就夹杂着沙土砾石袭来,直直地往口鼻中灌,直教人气也喘不动,眼也睁不开。
耀日黄烟下,戈壁滩上的一抹鲜红酒望显得格外惹眼。
客栈老板听到门外有响动,忙殷勤地迎出来,见来人是几个打扮质朴的商贩。
那几人正一面拍打着身上沾的沙尘,一面嘀嘀咕咕地互相说着什么。
客栈老板悄悄打量了下这几人,总觉得他们有些怪异。这里虽气候条件恶劣,但因是交通要道,往来的商贩一直不少。只是来此停歇的商贩大都押运着不少货物,哪像这几人,每人只随身携带一个包袱,虽也赶了两辆马车,但马车上的麻袋空空扁扁,很明显没装什么东西。
老板心中疑惑,先用北凉话问了两句,见他们没反应,忙又换上汉话,“几位客官从何处来?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那几人本都小心地盯着门外,听见他问,其中一人才低声道:“在这门口给我们支张桌子,再简单备些饭食即可。”
老板忙道:“几位客官,这门口风沙实在太大,不一会儿饭菜就得沾上沙土。本店虽小,楼上却有雅间,几位不妨楼上请?”
不想那人却极不耐烦道:“就在门口,马上备来。”
老板心中疑惑更甚,不明这几人是何用意,也只得应了,“是是。本店还有上好的酒,最是解乏,也给几位打几斤来?”
“不要酒,只要饭菜。”那人往桌上扔了一小块金子,“再多给我们备些干粮和水,一会儿我们带走。”说罢,又紧张地往外张望。
老板看到金子喜不自胜,忙拿了过来,“好说好说,几位客官稍等。”刚要走,又实在好奇他们到底在看什么,不由得也跟着往门外望了望。
门外唯有黄沙漫漫,连只飞鸟也瞧不见,老板只得纳闷地去了。
等他端着饭菜亲自送来时,见那几人仍是坐立不安地往外张望。
这客栈老板留了个心眼,故意慢腾腾地往桌上摆放饭菜,想听听他们的话。
果然听到其中带头的一人低声焦急道:“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