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不若去劝一劝罢?这整夜整夜地熬着,没得把人给熬坏了。”苏嬷嬷虽一向看不大上这个姑爷的做派,可到底是她家小姐的夫婿,总不能看着人把自个儿作践没了不是?
“便是人窝囊了些,总归是家里的主心骨呢。”
邬氏却冷哼道:“他自个儿乐意,我还能押着人安置不成?正经上进比不过旁人,邪门歪道倒是来劲!”
这不,又遣人来说明儿个有宴饮。什么不好推辞,分明是巴巴儿地去与人推杯换盏攀关系,回来又得是个烂醉如泥!
她越说越生气,摔了手里刚摘下来的耳坠子:“就教他折腾去!折腾没了我也好落个清静!也免得仪哥儿跟他学歪了,那我才真要怄死……”
那老货半句话都不肯跟晴姐儿多说,倒有事没事抱着仪哥儿来回折腾,唧唧歪歪不晓得整天嘀咕些什么。仪哥儿才三岁的孩子,他能懂什么呀!
“小姐!”邬氏这话说得可把苏嬷嬷吓坏了,急着来捂她的嘴,“您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口无遮拦!这可不是在娘家呢,慎言、慎言!”
“姑爷他……唉,老奴的好小姐,您快谨慎些罢。”
苏嬷嬷后悔不迭,怎么就提了这茬了!原本那王巡就有意在正房安排自己的人手,太太这心里一直憋着气呐,后边儿他又动了小小姐的心思,她可不就早看他不顺眼了么!
邬氏心中也气得很。
从前是王巡高攀,她自然过得顺风顺水;后来那人升迁,自己父亲却年迈致仕,她也没个儿子傍身,他可不就抖起来了!
最生气时,邬氏是真动过下手的心思的。只能说时也命也,在就要做出决定时,她知道了三小姐尚且待字闺中的消息。
合该是老天留他!
邬氏重新整饬好脾性才对苏嬷嬷说:“嬷嬷一片好心我是明白的,可那人,我是早就心灰意冷了。眼下晴姐儿的婚事已相好了,仪哥儿还远着……便随他去罢。”
“只要我一双儿女安然无恙,随他折腾什么我都不再管他。”
话已说到这份上,苏嬷嬷再没法子,只得叹气由他们去了。
然而日子还没过一旬,一个又一个消息接踵而至,令邬氏大惊失色。
第25章 着了道了
“盛夏时节,她怎么会伤寒?”王巡才命小厮去寻娴意来,还没出书房门便被邬氏带人堵个正着。
“郎中尚不能下定论,还要看看夜里的情形。”邬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娴姐儿屋里的大丫鬟说是她这几日一直郁郁,前儿个夜雨恐怕又着了凉……两厢叠加才病得重了。”
便是他们这样的官宦之家里,伤寒也不算小病了。娴意这病来得急,初时也没人在意,这会儿瞧着便分外凶险。
王巡这些日子被算计多了,整个人都疑神疑鬼的:“会不会是她不愿入静亲王府,有意给我添堵?这不中用的东西,心机尽使在自家人身上,亏我养她到现在……”
早该在她刚落生便掐死了清静!
“老爷消消气,苏嬷嬷方才亲自去看过,娴姐儿人都烧得滚烫了,不是作假的样子。”眼见着这浑人越说越没谱,邬氏赶紧打断了话头,防着他又想出些有的没的。
她方才也有些疑心,遣了苏嬷嬷亲自去西间看过。娴意那丫头人都迷糊了,额上的帕子盏茶功夫已换了三五回,两个大丫鬟也都熬得支离憔悴,眼珠不敢错一下地盯着。
邬氏亲手为王巡斟了茶递过去,又说:“娴姐儿是个有分寸的性子,怎么会拿自个儿的性命顽笑。”伤寒弄不好是要人命的,娴意已经忍到现在,不会行此险招。
见那茶盏递过来,王巡正要接,又不知想到什么,往后撤步一躲:“苏嬷嬷去近身看了?待了几时,回来与你挨近了不曾?”
这话一出,邬氏端着茶盏的手即刻僵在半空中。
王巡露了心思,本也有些尴尬。但他再一思量,自己是王家的家主,事关安危,便重又理直气壮了。
她默了一会儿,慢慢缩回手,将那热茶泼到窗外。
“是妾身思虑不周,老爷勿怪。”邬氏垂首福礼,告罪道,“再待下去恐给老爷过了病气去,既无他事,妾身便先告退。哦,娴姐儿那边,妾身会遣专人报与老爷知晓。”
得到王巡含糊应答后,邬氏静默地退出来。
她瞧着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含笑观音相,一身儿莲青的衣裳在这炎炎夏日里也是清爽宜人,但今日的邬氏没来由地教人觉着可怖。
直到进了正房内室,邬氏勉强按捺的脾气骤然爆发!她一掌拍在妆奁上怒声道:“他倒是惜命!这个、这个……”嫁给王巡这般男子,她可真是倒了血霉!
西间。
娴意虽烧得迷糊,但恍惚间也晓得自个儿是病了的。
她周身一阵阵的发热,眼睛也痛得紧,勉强睁眼时仿佛能瞧见一片片金星。耳畔有模糊的女子的哭声,娴意在心中想了半晌才认出是雪雁的声音。
这丫头哭什么。她想,我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