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本以为她那最重礼教的三姐姐会开口责备她,不想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惊讶地看过去:“三姐姐,我……”我不要紧,我可以忍的。
邬氏治家的规矩很严,陈姨娘又没钱去厨房点菜,所以就算是在家里,她也是不被允许在这个时间用膳的,无论她有多么饿。
噤声。
娴意并没有开口教训她,但她看过来的眼神是这样说的。如意只能闭上嘴巴,和她一起等待和素师太的回答。
“自然可以。”这位脸圆圆的、笑起来十分温柔可亲的师太叫来一名六七岁的式叉摩那(学法女)来,“向善,你去带这位女施主去禅房罢,再端一碗素面去。”
向善软软地应了,约莫只有六七岁的小人儿一本正经地向如意行了礼,要为她带路。她眼睛又大又圆,瞧着极可爱的样子,光溜溜的圆脑袋也教人很想伸手摸一摸。
“如意,还不快谢过师太。”见她怔怔地盯着向善,娴意无奈地叮嘱她,“切记用过斋饭后要好生待在房中不要乱跑,等我与师太谈过后去寻你。”
“啊、是是!如意谢过师太!”如意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告罪一声,跟着向善先一步离开了。
娴意有些抱歉地笑笑:“舍妹规矩学得还不大好,唐突师太了。”
“不打紧,小施主娇憨率真。”和素还是好脾气地应她,“师姐就在房中,女施主请进。”
静慈庵的主事和嘉已有些年纪了,此刻正独坐在棋盘前,对面还放着半盏残茶。她听得声响便抬起头来,笑问:“这便是王施主了罢?请恕老身行动不便,不能相迎。”
“师太言重。”相娴意自去坐了,看和嘉身边的年轻弟子为她换了茶,又收了棋盘退出门去。她是不大喜欢求神拜佛,也并不如何信这些的,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要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和嘉解围:“女施主若想为亡母做法事,还需稍等一天……”
与和嘉师太谈好已是黄昏。
送她回厢房的弟子将一应注意事项嘱咐一遍,着重叮嘱了今夜庵里会住下一位男客,请娴意一行散步时务必寻庵中弟子陪同。
娴意自然谢过她,想了想先去寻如意。虽说她年纪尚小,但这闯祸的功力可是旁人拍马都赶不及的……
果然。
“你说她跑哪儿去了?!”娴意疾言厉色地质问留在房中的丫鬟,“小姐出门你为何不跟着?我们在此处人生地不熟,你就这么放你家小姐自个儿出去了?你好粗放的心啊!”
此番跟来静慈庵的胭脂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娴意被这憨货气得头晕眼花:“知错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找!锦书去外边找几个弟子一同找去,今夜庵中有男客留宿,务必在日落之前把如意找回来!”
“胭脂是吧?如意此番若有了生命三长两短,你就擎等着被发卖出府罢!”
王如意啊王如意,你可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早该教你饿死也不能放你自个儿待着!
原本平静的静慈庵中被不知所踪的如意搅得鸡飞狗跳,连主事的师妹和素都闻讯出来帮忙寻人。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今日庵中有男客,那位小姐若误入了什么地方,任是谁在都说不清啊!不单她自己闺誉受损,整个静慈庵都要跟着她不知何去何从了。
另一边厢房。
如意独自走走逛逛,倒也十分自得其乐。她从未像这样偷跑出来过,一时沉醉于这新鲜感中,不知不觉竟走出老远。
待她玩够了想起要悄悄溜回去时,早不知自己走到哪去了。这从未独自出过门的小丫头顿时慌了神。
这会儿天已擦黑了,如意一路走一路看,只觉哪儿都像走过,哪儿又都和来时长得不大一样,她又是个遇事就慌的,只敢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可眼见着山上越来越黑,蛰伏的小兽们都开始活动觅食,如意身后便时常出现诡异响动,吓得她慌不择路往外跑。
就这般一通乱跑,就连如意自己都不知道身处何地、今夕何夕了。她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嚎啕着一味往前冲,哪里亮便往哪里走:“三姐姐——呜呜呜胭脂——我怕……”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
一道轻佻男音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带着她身不由己地转了半圈,一张大脸就这样乍然出现在她朦胧泪眼里:“怎么哭成这副德行?跟个落了水的炸毛鸡似的。”
如意反应不及,直愣愣地瞪着他。
“啊——!!!”
尖利的声音惊起大片飞鸟,也惊动了焦急寻人的娴意:“如意!那边是什么方向?!快带路!”
王如意,待我找见了你,你可仔细着你那一身皮!
第14章 看来你是认出本侯了……
“如意!如意!”静慈庵中的弟子带着娴意一行向出声之处赶去,众人一路跑一路呼唤如意,“你听见了便应一声,如意!”
“怎的还没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