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马车里,如意老大不高兴地冲陈氏叫嚷:“姨娘,你怎的就这样含糊过去了!三姐能去静慈庵,初晴更是总跟着母亲出去赴宴游乐。只有我!只有我每天被关在家里,那都不能去,眼睁睁看着她们出去玩!”
她到底小孩儿心性,耍起浑来不管不顾,车顶都快被她掀了。
“都是我没用,我可怜的小姐啊……”陈氏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又只得如意一个孩儿,对她极为溺爱,如意一闹,她就立刻心软遂了如意的愿。
“我,我这就……我去寻太太,我去求老爷!如姐儿你放心,都是王家的小姐,三小姐能去得静慈庵,你也能去得!”她就是拼着脸皮不要,也不能教她的如姐儿受了委屈!
“娘……”如意靠进陈氏怀中,低低地叫她娘。陈氏身子一颤,两行热泪便滚落下来,落在如意发旋上。
第12章 上山前夜
“不行。”王巡断然拒绝陈姨娘的恳求,“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有正经事要做的,你跟着凑哪门子热闹!速速回自己房里去,无事不要出来四处闲逛!”
“老爷,奴婢……”陈氏不肯放弃,向前膝行几步攥住了王巡的袍角,泪盈于睫,“奴婢晓得,这是事关先夫人的大事,奴婢身份低微,自然没脸去扰先夫人的清静……但如姐儿,如姐儿她怎么说也要叫先夫人一声母亲,如何能平白受了恩惠?”
“求老爷允了让如姐儿一道跟去,就算只是给先夫人磕个头,也权当是全了这一段缘分!”
陈姨娘柔顺凄婉地靠在王巡膝头,一双潋滟美目含着将落未落的盈盈泪珠,带着全心的信赖和祈求仰望着他。
她虽已年近三十,一身风情却比之二八年华更甚,性子也更识趣体贴,看得王巡呼吸一滞,沉默下来。陈氏见他态度软化,狠狠心用力一掐自己腿根——
有道是“高烛照红妆”,摇曳烛火下,一滴泪自她美艳面颊缓缓滑落,一时竟教人想起那鲛人落泪成珠的猎奇传说。
哪个男人见美人垂泪能不为所动?只是个普通男子的王巡自然也是如此。
他被陈氏的美貌迷了眼,此刻含糊道:“你也是个念着恩情的,如姐儿也乖巧,想来去给邓氏磕个头也出不了什么事……那便明儿个一早再教她自去给娴意说一声,一道跟去看看罢!”
这一遭,王巡自然是宿在了陈姨娘房中,得享一夜美人欢愉。
“呵,他还真是有出息!”送走了难掩兴奋的如意,娴意气得直接摔了手中的绢帕,一团皱巴巴的布料落在地上,雪白的布料染了灰尘。
连让庶女跟着去旁观已故嫡母法事这样的荒唐事都做得出来,真是……色令智昏!还有那陈氏和如意,也都是些不省心的!瞧如意扭头出门时那兴致勃勃的样子,还真当是要去游山玩水呢!
娴意心生厌恶,语气便也不好了:“什么样的热闹都敢凑……可见是欠教训。去将话音儿透给宋嬷嬷,不,还是透给迟兰。今夜仔细瞧着,看看正房反应如何。”
她不愿这些腌臜事儿脏了自己的地方,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她眼皮底下使手段的!
“是,姑娘。”雪雁依言退下,去找锦书“说闲话”去了。
正房。
邬氏在灯光下翻动着账簿,碧桃则站在一旁整理对牌。王巡不宿在正房时,她反倒要轻松许多。
“今儿就到这罢,明天一早为三小姐备好车马,再加上法事和庵里师太们的香火钱……又是一大笔银钱流出去了。”她头痛地放下账簿,“这样的日子可怎么是个头啊。”
难得可以自己安安静静地过一夜,还要为这些事烦心,日复一日地消磨在这后宅里,实在恨为女儿身。
玉桃走过来为邬氏更衣拆发,边做边低声劝慰她道:“太太且忍一忍罢,今年里三小姐就要出门子了。届时老爷也能升迁,少了个麻烦不说,俸禄也更多些。”
“权当是为着咱们小姐了。”
“谁说不是呢。若非为着晴姐儿……儿女都是债啊!”邬氏叹口气,不再言语。
玉桃见自家太太这疲惫的神情可是心疼极了,便净了手为她按摩:“太太莫要忧心,咱们小姐和小少爷都是有福之人,为着日后的天伦之乐,您也合该保重身子才是。”
邬氏闭眼笑笑,紧绷的肩背在玉桃力道适中的揉捏中慢慢放松下来。室内燃了安神的香料,清淡醇和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冲淡了生活的沉闷和焦虑。
她挺直的背脊逐渐靠过去,却忽然在半梦半醒间被叩叩的敲门声惊动。
“是什么人?”邬氏骤然清醒过来,“都这个时辰了,碧桃去看看。”
碧桃忙应了一声出去,不大会儿回来时脸色便不好:“回太太,是三小姐房里的迟兰。”
“老爷今儿不知为何允了五小姐一同去静慈庵,三小姐对此颇有微词,在贴身丫鬟跟前儿抱怨了几句。贴身丫鬟议论时又被迟兰听了去,便来报一声。”
碧桃觑着邬氏脸色,斟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