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冰踩着滑板在包厢门前稳当刹车,轻巧一踏,便将半人长的滑板拎起。她往厅名那块标牌上瞧了眼,转开把手,就被鬼哭狼嚎震得一顿。
人声热闹,喧杂尽往耳膜里边涌,她眨了眨眼睛,先适应了下昏沉色调,还有烟酒味萦绕。所幸嚎的那位不知道被谁先起哄轰下了台,又切了歌,换上首婉转情调,接过话筒的又是个会唱的细柔腔,嘈杂声这就静了下来。
针不戳。
宁语冰给那不知名姑娘点了个赞,然后溜溜达达,往整个极宽敞包厢的另一侧走过去。自然,人也不是都聚在唱台那边,更多是各自组着团,散开聊着。她与这些人不熟,或者说,她向来不太乐意与这些人打交道,今天也只是和社团里的朋友在边上广场玩滑板——被某人抓了现行,不得已,于是过来蹭杯果汁饮料。
某人——也就是段安然,就坐在角落沙发上,她算是整个局的核心人物,但一般也没人过去打搅,顶多是在玩乐聚会开场时,端着酒去问声好。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聚会也进入下半场,正好是扩大交际圈、相互蹭个脸熟的时候,有些已然聊开,也有些人视线转悠,找寻着什么。
宁语冰带上无往不利的甜甜微笑,问到‘安然姐’的座位就只是顺口的事。虽然她穿的是松垮卫衣运动裤,脚上蹬着双跑鞋,对这场休闲局来说也太过于休闲的装扮,惹来被询问的姐姐的侧目,她笑容不改,乖声道谢。
看上去像个高中刚毕业的小朋友。
某自己其实也才二十出头的匿名人士如此在内心评价,这句腹诽让她在优雅微笑并点头之后,也下意识忽略了对方刚才的问题。
“嗨,美女,”一道额外声音打断了宁语冰的脚步,“看你面生,刚过来玩吗?”
宁语冰对搭讪不感冒,但也乐于应下对方前半句的夸奖,于是出于礼貌,点了点头。
“我是戴南,”对方继续说道,同时将手边的酒杯递了过去,笑着,“刚不小心听到你在问,要我陪你去跟安然姐打声招呼吗?顺便一提,这个桃子酒味道不错,推荐你试试。”
他语气听起来像是和段安然很熟悉,这让宁语冰并不意外,毕竟这屋子里,十个人有八个都会觉得他们和安然熟,显然,是单方面的那种熟。
但她没有拒绝酒,接过来之后,朝戴南笑了笑,然后拒绝得干脆:“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过去打声招呼就是。”
斑斓灯光下,宁语冰良好的夜视能力让她没有错过对方神情上一闪而过的,像是有些遗憾。但她并不在意,婉拒之后戴南也没纠缠,只是顿了下,便朗声应好,然后挥挥手,目送她继续往角落里走。
于是宁语冰一手端酒杯,一手拽滑板,穿过千山万水终于到了安然姐面前,一进到那个区域范围里,周遭探寻视线好像一下子扫了过来,又很快纷纷收敛回去,不再多打量。
因为段安然抬了头。
“安然然,我带着我老婆来见你了!”
宁语冰的声音清亮,但被再次切歌后的重鼓点声掩盖彻底,只有段安然听清,并毫无客气的回赠了个白眼。
“我记得上个月你老婆可不长这个样子,”段安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那滑板,“又换新的了?”
宁语冰笑眯眯,丝毫不怵,反而自在往她身边空位一坐,滑板就妥当挨着沙发摆,一边解释:“新加了涂装,毕竟秋天到了,也该给她买衣服了嘛。”
“安安你要是也想要,那我一定一视同仁,下回逛街刷我的卡?”
“……”段安然无言以对,同时将手机屏幕一熄,视线瞟到宁语冰正端着的酒杯上,然后抛过去一个眼神。
“据说是桃子酒,”宁语冰顺利接收到疑问,于是举杯示意,晃起涟漪波纹,“放心啦,我就是觉得看着挺香。”
段安然看起来并不是很放心,想说什么,但在开口之前,高大阴影挡住了侧半边光线。
“段总,打扰一下,我是…”
宁语冰眨了眨眼睫,循着声音方向看过去,视线定格,后半句话语就这么因为在他脸上的聚焦而被忽略,模糊化处理,只有倒映在她瞳孔虹膜里的人影,还有碎光洒在开开合合的唇上,不厚不薄,恰恰好。
说话的那人还戴着鸭舌帽,口罩被扯下,耳绳就勾在食指上,很快被他有些紧张似的攥成团,揣进衣兜里。
他好像也敏锐察觉到了另一个方向的视线,于是在话语停顿时,也将目光探过去。杏眼圆脸,看着很年轻,也……很漂亮。他一时间想不到别的什么词来形容,或者说,尽管只是内心想法,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了。
男人抿了抿唇,朝她露出一个细微又略带腼腆的笑。
段安然没有在对方话音落下后就开口,而是很快调整成了营业状态,收敛起刚才放松的神情,抬高视线,半晌才说道:“你的情况我已经派助理去进一步了解过,对此的答复也已经反馈给你了。”
“你是个优秀的演员,庄先生,但很抱歉。”
宁语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