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三竿,秋瑜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昨天大少爷玩得疯,直到深夜才净身睡觉,今日怕不会那么早起,可是如今日照高头,自己再不去吴氏那里敬茶怕是要失了礼数。
秋瑜小心翼翼的对着铜镜查看,发现自己在外裸露的部分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他推开房门,吩咐小厮备上热水以便大少爷洗漱。
秋瑜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独自一人去吴氏那里敬茶。
站在门口,秋瑜伫立良久,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叩响了房门。
“大夫人,秋瑜前来敬茶。”
秋瑜把手中托着的托盘高高举起,房内却一直无人回应。直至一刻后,才“吱呀”一声,嬷嬷从房内走了出来,待秋瑜进去,又轻轻从外面阖上了门。
屋内就他和吴氏了,秋瑜的额上悄然滴下冷汗。吴氏坐在榻上,看着一本话本,瞧也没瞧秋瑜一眼。
他却不敢懈怠,走进堂屋,跪坐在地上,将新鲜的山泉水煮沸,烫热了茶盏,用新茶沏了两道后,才毕恭毕敬的请吴氏喝茶。
秋瑜低眉顺眼,丝毫没有成为大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的傲慢,但这却不是吴氏满意他的理由。
吴氏倾斜了茶盏,将杯中晕着浅淡绿色的茶水缓缓倒在地上。
“昨夜……”吴氏缓缓说道,秋瑜正待要解释,吴氏却挥手打断他,“过去便是过去了,我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现在,你得配上自己的身份。”
秋瑜深深叩首,语含感激,“谢谢夫人。”
吴氏睨了他一眼,随意的说道,“昨日,是你们大婚,事来得突然,原本备好的孕子汤没用上,往后你可不要懈怠。”
“……”秋瑜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曲了曲,克制自己的抬首的欲望,“秋瑜明白的。”
吴氏倾下身,抬起秋瑜的脸,养尊处优的长指甲掐弄着秋瑜的脸颊肉,吴氏身上阴冷的香气幽幽向秋瑜传来,吴氏语重心长的说道:“秋瑜,你可别怪大夫人狠心,诞下一个孩子,对你我都好,毕竟,一个孩子才是一个媳妇当家立计的本事,你说对吗?”
“若是生完孩子你还活着,你就是王家最尊贵的人,若是你死了,拼死给王家留个后代也足以让你光耀门楣了。”
她指了指案上放着的一晚汤说道,“喝了,你与靖儿新婚燕尔,想必一个月之内怀上孩子不是什么问题吧?”
吴氏坐回榻上,斜斜打量着秋瑜,她这一番敲打,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秋瑜浅笑着,坦然的端起孕子汤一饮而下,然后恭敬地说道,“谢谢大夫人。”
吴氏露出了乏味的表情,似没想到秋瑜这般快就妥协了,但秋瑜从小又是由她教养,这般软弱的性格倒是不出她的意料。吴氏有些乏了,对着秋瑜摆摆手,“那就这样,退下吧。”
秋瑜低着头,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在独自无人的小径里,铺天盖地的绿竹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不带一丝暑气的冷风拂面而来。
秋瑜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捂住肚子,仍止不住胃里的翻腾。不过行至二三十米,“噗通”一声跪趴在地上。
“呕——”
即使身上沾上脏污也没关系,秋瑜狠狠扣喉,带着一股子狠劲,誓要把刚才喝下去的那碗荤汤全部吐出来。
呕吐带来的不适激得秋瑜眼角泪水飚了出来,鼻孔不知何时激动的淌出血来,秋瑜却吐得全然忘我,连身边何时来了个人也不知道。
“秋瑜你在干什么?”
秋瑜猛然一惊,全身僵住,他甚至不敢转过身,颓然的坐在地上,“少,少爷……”
“可怜见的。”王靖走了过来,蹲在秋瑜的身前,抽出袖里的帕子,细细的给秋瑜擦拭嘴角的涎水。
“你可在我娘那里讨委屈受了?这可不行,你可是我娶的新嫁娘,你受了委屈,我必然要给我的娘子讨回公道。”
秋瑜哪敢让大少爷去大夫人面前去闹,当即扒拉着少爷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道,“少爷,可能是我胃病犯了,我回去让大夫给我瞧瞧,跟大夫人无关的……”
王靖嘴角噙着笑意,“我可不知我五大三粗的新娘子有什么胃病,还是说秋瑜,你又在骗我?”
明明是个问句,却好像已经肯定的答案。
王靖目光幽深,手指明明很轻柔的抚过秋瑜的脸,秋瑜却害怕得颤抖起来。
“少爷……”秋瑜磕磕巴巴说道,“是,是秋瑜错了,是秋瑜还不想喝孕子汤……”
“啊,我们的秋瑜不想生孩呢?可真的是个坏媳妇呢。”王靖笑意愈深,却没有一丝到达眼底,“那怎么能行,秋瑜又不是‘石女’,还是说你不想给我生?那你想给谁生?”
话已至此,秋瑜接过就完了,谁知秋瑜头铁,脖子一梗,脱口而出道,“少爷,我不生,秋瑜谁的孩子都不生!”
他好像这时才拿出身为男子的气派来,目光炯炯,直视着王靖。
大少爷歪着头,发出一声不明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