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顿了下,借着烛光瞥向江彻。
那位神情冷硬如常,没戳破她掐头去尾的叙事,只在听到这句话时,淡淡抬眉。
“彭王既盯上了沈姑娘,未必会善罢甘休,谢峤又非善类,同他沆瀣一气。这两人都是硬茬子,京兆衙门镇得住市井宵小,却防不住侯门公贵,不如就让沈姑娘搬到我穆王府旁边来住,有侍卫巡查守着,至少家中可能安宁,不必担心贼人滋扰。”
蓄谋已久的事,他说得水波不惊。
仿佛只是随口的提议。
钟氏却听得后背直冒冷汗。
她是官妇,从前也没少听沈有望说一些案子。豪门公贵若瞧上美色,变着法儿巧取豪夺的事情多了,且手段隐蔽,便是闹到衙门也未必能讨到公道。像沈蔻这般无依无靠的罪臣之女,更是容易招人觊觎。
先前沈蔻去襄平侯府时,她就曾有担心,因听说芙蓉班底子硬,连身份低微的伶人都护得周全,才打消了顾虑。
谁知竟会引出彭王那种恶狼?
她紧紧攥着女儿的手,想了半天,道:“成日被贼惦记着,确实麻烦,只是咱们一无功劳,二无苦劳,就这么过去,怕是会给王爷添麻烦。”
“无妨。若非我去五仙岭办事,谢峤也未必会将沈姑娘推到彭王跟前。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护着沈姑娘也是理所应当。”江彻又斟了杯茶,语气冠冕堂皇。
钟氏意动,又问沈蔻,“你的意思是?”
沈蔻十指缩紧,神情颇为迟疑。
能靠穆王府的威仪甩脱彭王,固然很好,但前世风雪冰湖、心痛欲绝的记忆实在提过刻骨铭心,连同她在王府的所作所为,都不忍回想。若非万不得已,沈蔻半步都不想靠近江彻的住处。
她犹豫着,脚尖轻碾地面。
微晃的烛光里,这点小动作清晰落入江彻眼中。
他眼底的笑转瞬即逝。
原以为这件事上最大的阻力是钟氏,谁知到了这会儿,迟疑不决的会是沈蔻?这么小的年纪,也不知哪来那么多顾虑。搬到王府旁有益无害,他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好在他已埋了伏笔在前,遂轻转茶杯,随口道:“对了,若搬到府外,弄吃食也会方便些。”
极淡的语气,似漫不经心。
沈蔻的耳朵却竖了起来——
“蔡九叔的高徒……难道是王爷的人?”
江彻挑了挑唇,未置是否。
沈蔻却已经有了答案。
前世她就是在穆王府附近的酒楼瞧见蔡九叔高徒的,以江彻这忙成狗的样子,他底下的人自然也疲于奔命,难得有空掌勺做菜,自然会神出鬼没。也难怪她在玉盘空独得偏爱,又能求得江彻答应牵线,送来美食。
原来竟是如此!
心中恍然大悟之余,原本沮丧的眼底亦浮起一丝欣喜,分明是意动了。
看来美食果真有出奇制胜之用,不枉他藏头露尾地在玉盘空忙活了那几次!
江彻心中甚喜,脸上却仍是端方神色,将茶饮尽后起身道:“时辰不早,两位早点歇息,定了主意随时来王府。我既说了照拂,必不会食言。”又瞥向沈蔻,提醒般补充道:“但也别商量到猴年马月去,五日为限吧。”
说罢辞行出门,身姿颀长端肃。
直到策马行至巷口,江彻脸上的笑,终于忍不住地涌了出来。
第22章 迁居 绝色姿容若无力护着,那便是祸端……
天快亮的时候,京城下起了暴雨。
轰鸣的雷声隆隆入耳,闪电划破如墨苍穹,照入帘帐低垂的闺中。沈蔻原就睡得浅,被这电闪雷鸣的动静惊醒,一时间没了困意,便拥着锦被抱膝坐起,任由满头青丝黑缎般披在肩上。
屋顶上瓦片轻响,混着雨声入耳。
她起初以为是邻居家的猫,心里还在暗笑它调皮,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冒着暴雨在房顶上撒欢儿。倦懒的唇角还没勾起,她心里猛地一震,下意识抬头瞧向屋顶——
那只猫又胖又懒,每天入夜时都跑回窝里躲着了,怎会冒雨出来闲晃?
难道是……
那一瞬,彭王色眯眯的模样浮入脑海。
沈蔻惊弓之鸟般攥紧了手指。
前世,算起来大约是明年盛夏时节,她曾随同戚老夫人到京郊散心消暑。也是在这样的暴雨之夜,屋顶上瓦片踩碎,极轻的脚步混同雨声入耳,彼时她并未在意,拥着锦被翻了个身,在一阵甜香中昏睡过去。待醒来时,人已被捆在马车里,身上寝衣单薄,筋骨酸软无力。
她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被送入江铭的别苑。
那天夜里,若非江彻冒雨闯宅来救,以森冷利剑抵在彭王脖颈上逼他写下认罪书,她怕是早就被屡次觊觎却未能得手的彭王糟蹋了。
彼时男人浑身湿透,神情阴沉如修罗,拿披风裹住她近乎半.裸的身体,抱进马车送回到了戚老夫人身边。
虽说自始至终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