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车棚而去。瓦当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自家少爷亲自驾着车,打马而去。
方才的大氅给了怀璧,身上此时仅着单衣。朔风卷起他白色的衣袖,碎雪绕着他盘旋飞舞,远远看着似仙鹤振翅,眨眼就要凌空而去。
瓦当情急之下追在车后嘶声大喊,他却似浑然听不见一般,鞭子一下一下狠狠抽在车前两马身上,越驾越快。
马车自彩云间一路飒沓向北,青石板的道路上只有马蹄与车轮的寂寂回声。
苏晏仰头看一眼月亮,估摸了下时间,将到昭阳公主府前时,放缓了赶车的速度。
他并未将车径往昭阳公主府门口赶,而是在公主府往西必经的巷子口,停了下来。接着,又将车子赶横,拦在巷子口。
风雪益发大了。他长长的睫毛上凝了霜,一停下来,反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晃晃,狂风卷着琼芳簌簌而落,在这漫天玉沙之中,他等了片刻,终于听见长街尽头传来杂乱的蹄声。
冻僵的脸上总算扯开一点笑。
闻见蹄声不久,那一袭黑衣便奔到了跟前。远远见到巷口拦着的马车,本欲纵马直接从那车上横飞过去,却在看见车前白衣之时急勒缰绳,脑中还未来得及反应,已“吁”的一声,伴着扬起的前蹄,一人一马停在车前。
“下马,上车。”苏晏不啰嗦,淡淡道。
怀璧微微一愣,下一瞬,依言自马上翻下来。借着一点月色,苏晏看清她肩头插着的羽箭和苍白的脸,眉头狠狠一皱。
却没有多话,将她扶入车中。
待两人坐定,他忽长臂一探,自她靴边摸出一把匕首。依怀璧的反应,只他这么一探手她就能废了他那整条胳膊,然而危急之下莫名而生的信任却让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眉心微蹙,略带疑惑地望向他。
“来,刺我一刀。”苏晏将匕首调转,塞入她手中,指尖点点自己右肩:“就这个位置。”
怀璧一看那恰是自己中箭的位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脸色一沉:“不行。”
公主府的追兵就在身后,那箭矢是从后背射入,以这箭中的深度,隔得还相当远。那些人大概未看清她的面目——他是想以假乱真,替自己去会会那些追兵。
“少废话,他们马上就要追过来了。”苏晏难得显得有些急躁:“来,刺我一刀——听话。”明白她性子执拗,不觉用上了哄人的口气。
怀璧见他坚持,索性将匕首往地板上一掷,冷凝着张脸:“不行。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着,就要下车。
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话十分不中听,显得好像反是他自己多管闲事一般。
怀璧话出口马上意识到了,走到车帷边,舔舔唇,解释似的找补了一句:“我是说,我们签过契约,我不能伤你……”
苏晏伸手攥住她胳膊,微微苦笑:“没想到你这时却当真了。”话未落,弯腰自地上捡起那柄匕首,在手中把玩式地转了个圈,匕首的寒刃照出他不属于凡间的清绝眉眼,下一刻,手腕一动,刀刃狠狠插入了他的右肩……
“苏晏你干什么!”怀璧听到“嗤”的一下刀刃入肉之声,愕然转身,惊叫。
大片的血顷刻如红莲般自他肩头绽开。漆黑的车厢内,怀璧看到他亮若北辰的双眸仿佛微弯了弯,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见他凑身上前。
冰凉双手向她伸出,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退。“别动,再动就栽下车了。”苏晏道,口气像在说“这酥酪糖放多了”,极为平静。
隐约还有一分轻松。
怀璧倒不怕真栽下车去,但不知怎的,似为他这平淡口气蛊惑,下意识竟真未再动一分。
“昭阳公主是我姨母。我不会有事。”苏晏道,喉咙里轻轻一声笑:“刀子都挨了,戏不做全,不是白挨了吗?”说着,手伸到她颌下,修长手指轻轻一抽,那领大氅便从她身上解了下来。
两人此刻相距只有约莫一寸,怀璧近乎能感觉到他的鼻息。
温热的、带着一丝药香的鼻息。
几乎和旧时一样。
怀璧晃了晃神,苏晏已自披了那件大氅,掀开车帷一角:“把车往南面赶。瓦当应该在路上。”
话落,不待她言,已一跃下地。
车帷掀开的那一刻,银白如刃的月光和雪色见缝插针地照进来,照亮他方才落脚的地方,照出一小弯血迹。
趁他还在车边,怀璧一把揪住他衣袖:“为什么?”
“你听。”苏晏不答反道。
耳畔已闻阵阵铁蹄,料来不过一条长街的距离,怀璧明白,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松开手心的衣袖。
越府丝极为昂贵,做成衣裳,触手丝滑。那一小片衣料仿佛从手中溜了出去,怀璧恍惚觉得想攥什么没攥住。
几日前还在为这么件衣裳坐地起价要五十两银子,此刻却……
哒哒哒,哒哒哒。
蹄声益发嘈杂混乱,伴有粗犷呼喝,挟裹着一股雷霆之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