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麓还没来得及回家,他情绪波动太大,羊水在产床上就破了。
他生孩子倒是很顺利,没疼一会儿,小小的皱巴巴的儿子就哇哇地大哭着来了。医生把孩子的脐带剪掉,把洗干净的小崽子送来跟他第一次接触皮肤,徐方麓不断地亲吻着那小小的一团,护士让他吸了第一口奶水,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护士把孩子抱走了。
徐方麓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生产让他累得无法思考。他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妄想薄修古突然像救星一样出现,和以前无数次一样从噩梦中拯救他。
交易结束了,梦也结束了。薄老爷子咽气前终于能看到健健康康的下一代,薄修古这根嫡出的独苗也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压倒性优势的股份。
徐方麓用这个孩子跟薄太太换了个自由的孕期,毕竟只有呆在父亲身边的胎儿才能健康成长。徐方麓作为一个容器,要被带回去,离还有大好前程的薄修古远一点。
徐方麓躺在手术室,任由换上来的一波人给他做解除标记手术。刚生产就经历剧烈的腺体激素变化,对Omega来说和绝育没什么区别。徐方麓想,那也无所谓了。他不希望再和任何别的人共度余生,他只希望能有个容身之处,让他能远远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徐方麓从友国的封闭式军校毕业后,时隔三年又回到了故乡。
他被薄太太派来的人送进了没人找得到的军事院校。薄太太念在女佣多年尽心伺候的份上,到底是给了他一条出路,叫他换一个地方生活。
军官宿舍的邻居是和他同期的江上尉,他的Omega妻子也随他住了进来。军中本来没有Omega宿舍,所以安排他住的是允许随军家属的独门小院。
江上尉工作勤勉,照顾他太太更是尽心尽力。晚上江上尉扶着即将临盆的太太外出散步,江太太的美貌依旧是叫路过的士兵看傻了眼。
徐方麓也是被人夸长得好看长大的,但跟被丈夫的溺爱滋润着的江太太还是没法比。江太太偶尔跟徐方麓打个招呼,每每看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徐方麓都不得不感叹江潮的好福气。
徐方麓偶尔看江潮对太太充满保护欲的动作,讲起自己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时脸上憧憬的神情,还有休息日自己在家搞不定组装摇篮,请徐方麓过去帮忙时那副看着摇篮小心翼翼的眼神,总让徐方麓想起另一个曾经和他一起迎接新生命的人。
是他没有这个福气。连自己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徐方麓和江太太熟悉起来,两个Omega虽然境遇天差地别,终归都是做妈妈的,休息日一边给孩子挑东西一边聊天,也就知道了梁晨父母是小有名气的房地产开发商,本市的着名旅游景点也是他家公司的主营业务,名下光酒店就有十几家。梁晨从小被家里人惯得大小姐脾气,长大后硬要嫁给在父母看来“穷得要死”的江潮,气得父母把给他的信用卡额度降低了两万块钱。
梁晨说起折腾父母的事眼睛就发亮,连腰也不疼了似的:“我就跟我妈说,一个月九十八万怎么够花,妈妈你儿子要饿死了。我妈心一软,又给我加了一倍。其实我才不花他们的钱呢!我老公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穷嘛!”
江潮家里只是个平平无奇拆迁户,徐方麓作为真实的贫苦无产阶级非常想拒绝和他们聊天。
梁晨和徐方麓周末出队玩的时候,梁晨突然阵痛发作,徐方麓赶紧把他送进了当时建档的医院,打电话通知了江潮,陪着徐方麓在医院等人。
江潮一路飙车飙到一百八飞了过来,扑到病床前手都抖了。梁晨本来还强打精神安慰徐方麓说自己没事,看到自己的Alpha来了一下子哪哪儿都不舒服了,头也疼了要人揉揉,肚子也疼了要人摸摸,手也酸了要人牵着,身上还觉得冷要个人抱抱才能暖和起来。随后赶到的江潮父母看见他这幅样子却也不觉得有问题,一叠声使唤自己儿子赶紧去伺候宝贝儿媳妇。
徐方麓酸得眼睛都疼了,看见梁晨懒洋洋地在丈夫怀里瘫着,又跟爸妈撒娇的样子,觉得自己嫉妒的样子丑得很,转身就往妇产科大门外透透气。
突然就有个小孩子火箭一样冲进自己怀里,软软的一团,带着点幼童的奶香,贴到他怀里,一叠声喊Mommy,徐方麓被喊得心都化了,也不知道小孩是谁家的,抱起来才看到他长什么样。
啊,是他的孩子。不需要验DNA,长得就是薄修古和他小时候一半一半混在一起的样子,被照顾得很好,胖嘟嘟的一团,穿着一身小恐龙连体衣,在他身上使劲蹭来蹭去,眨着眼睛抱着他脖子问他:“妈妈你去哪儿了?好久都找不到你。”
徐方麓被孩子甜得牙疼,也不管他跟着谁来的,问他叫什么,小恐龙摇着尾巴讨好地闻妈妈身上温暖的味道:“daddy calls me Mumu, grammy calls me Ivan.”
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薄慎逸,你跟叔叔say sorry,不可以往陌生人身上这么扑的,还有,在国内要讲中文。”
薄修古又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