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着干呕的声响,冷离只觉胸口隐隐作痛,虚弱乏力的感觉从心口渐渐蔓延至全身。
忍不住反手无力地揪起软枕,“咳,咳……唔……”他捂着心口,边咳边呕,沉坠的胎腹也随之不断重重地起伏,如雪的肌肤上慢慢渗出了点点冷汗。
月满,一只白鸽,悄悄落在窗沿上。
“嗯……”昏沉之中,撑着床沿,冷离搂着胎腹缓缓直起身来。
胎儿早已入盆,双腿并不到一起,他不得不吃力地略微向后靠了靠,岔开腿,让胎腹坠到榻上,双手后仰支着身子。
这微微一动,腹中胎儿便闹得厉害,他靠着窗边,攥紧袖子撑住身体,抚着肚子缓缓安抚。
掌下的大腹又沉又坠,似乎比昨日又涨大了一圈,他用手托着,腹底触感圆硬,形状愈发饱满欲滴,托扶起来尤为沉重。
他费力地深呼吸了好一阵,折腾得浑身冷汗直流,才缓过腹中那一阵闹腾。
“嗯……呼……”闭上眼缓解眩晕之感,冷离用手背擦去下颚上的汗,半响,伸出一只手,那鸽子便极有灵性的跳到那白皙的指尖上。
他轻轻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筒,将书信展开。越看,那俊美的眉蹙得越紧,指尖泛白。
攥着的纸从指缝间滑了下来,冷离眼尾泛红,隐隐露出水光。
“唔……嗯呃……”似乎觉察到他剧烈起伏的情绪,腹中一下激痛起来。
他撑着窗沿,缓缓靠回榻上,额头已是一层冷汗。手隔着衣衫覆上肚子,从体内传出的缓缓蠕动。心也竟被这微弱的蠕动所感,用内力护住肚里那团脆弱的生命,胸口越发绞痛起来。
双手搂住那沉坠紧硬的腹底,他因为腹痛卷曲起身体侧躺着,腹上坠胀的缩痛感阵阵袭来。
“离儿,你这是何苦?”想起那一年,掌门师傅对他的叹息。
他七岁被师傅带回山上,拜入无霄派,一直到十六岁那年他下山历练,初入江湖,一举便在武林大会上惊艳四座,名扬四海。只因为遇上了莫轩,毅然决定离开师门。
当初,掌门苦口婆心地劝他,“无霄剑法你已练到第七重,要不了几年,这江湖上再无人是你的敌手……以你的功力与声望,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带领正道,铲除魔教,指日可待!如此大好前程,光明大道,你可不要犯傻啊,离儿!”
“师傅,徒儿恐怕要让您失望了……”他沉默良久,低下头,绝然的跪下,“我已动心动情,无霄剑法再无法精进。“
掌门眼中一震,久久未语。
冷离在思过崖上呆了整整三个月。
他被封住内力,锁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每日经受酷寒之狱的折磨。
无边的痛苦循环往复,让他几乎快要忘了今夕何夕,直到有一日,掌门走进牢中,望着气若游丝的冷离,终究还是心软了。
“离儿,你何必倔强至此?只要服下这断情散,便能斩断情丝……”
那玉瓶之中,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断情散,传说只要吃下一枚,便能斩断情丝,无爱无恨。
支离破碎的身体,混混噩噩,他几乎睁不开眼,薄唇微颤,却依然艰难喘息道:“师傅,徒儿宁可没有这一身武功……也不愿做冰冷麻木的行尸走肉。”
“傻徒儿!”掌门气急,厉声怒道,“你对那魔头一片痴心,宁可废去武功,也要和他在一起,可那魔头生性邪恶狡诈,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徒儿知道……”冷离依旧只是轻轻地说,长长的睫毛如蝶翼微颤,惹人垂怜,“他答应,若是我肯舍去正道,他愿意放手魔教教主之位,退隐深山,不再做恶。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徒儿也想试试,万一他是真心,不想辜负于他……还望师傅成全。”
“好,好……为师养你这么多年,教你武功,养你长大,你却为了一个魔头,背弃师门!我就当养了一只白眼狼,没有你这个徒弟!”
掌门狠狠闭上眼,一剑劈开他身上玄铁枷锁。
他跪倒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鲜血从惨白的额角流下来。
“徒儿谢过师傅……”沙哑地嗓音颤声道。
一掌拍下他的命门,亲手废去这苦练了多年的修为。
“冷离,我要你发誓,此生若是做出有害正道,残害无辜之事,永生永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冷离发誓……如有违背誓言,永生永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普天之下,自古正邪不两立。他从小无父无母,以天为家,以地为依,从未做过有愧于心之事,后来幸得师傅垂青,拜入无霄,习得一身武艺。
儿时,他梦想用那一身武功,匡扶正义,维护百姓,帮助弱小,天下太平。
后来却为了一个诺言,废了一身功力,来到魔教。只因为他答应了那个人,要陪他一生一世。
“冷少侠,江湖人都说,无霄派清云剑客冷离信守承诺,凡言出必行,驷马难追……你可答应本座,要用无霄剑法偿还本座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