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的很长时间,赵涟均都没有再找过阮清弦。
她被他关在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每天只能从高大的落地窗看下去,但楼下的灯红酒绿和车水马龙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格调雅致的公寓就像一个精致的鸟笼,悬挂在这个城市的高空,她被囚禁在其中,不接地气,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和无数被包养的情妇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她还不如她们,她们和金主总有些这样那样的联系,可能是金钱,可能是孩子,可能是所谓的感情,但是赵涟均呢?她不知道他要什么,不知道他要她做什么,不知道他心情好坏与否,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用不了多久,她的生命力大概就会被这样一点点磨灭掉,要么疯,要么死。
但她毕竟是阮家的女儿,即使过了那么久的平静生活,她知道自己其实无法接受像现在这样困顿和被动的状态。
或者说,即使是死,她也不愿意被如此拿捏。
小时候她看过血腥暴力的场面,她没有什么排斥的感觉,即使被父母教导要成为一个安静的乖女孩,那些血腥和暴力对她体内某种欲望的激发还是会被她自己察觉到。
她不排斥,甚至在某些诱因下,她会向往。
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诱因。
她过了太久平静安逸的生活,平静到甚至快要忘记了那些刻画在她基因里的不安分。如果没有这次家中的剧变,她大概会一直在档案馆工作,自己的工资零用,大头的开销还是依靠父母,偶尔会觉得无聊,但也就那样,平平淡淡地就过了,到了年龄,被安排和一个父亲挑选的女婿结婚,生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有些期待赵涟均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以前从未关注过性,但他给了她最原始的快感。
基督教会的私立学校里,讲的都是一些非常晦涩的东西。比如她,一直以来被灌输的是,夫妇的结合是神圣的,也就是说,崇高的婚姻之爱才能带来美满和谐的生活。但对于赵涟均,精神上她并不接受,身体却难以抵抗。
他说,她喜欢。
她的确喜欢。
再次收到些不一样的消息,那是近一个月后了。
阮清弦不太愿意去猜测赵涟均的想法,因为她想要的不是他的宠爱。她也并不觉得他会宠爱她,因为即使是他在到达顶点的时候,他的动作和气息仍然很克制。
但她知道,他总不至于一次就放弃她,任她自生自灭。
赵涟均在家族打理事务这么多年,他也从不是一个会闲置手边的资源,无视不管的人。
只是,她对于他来说是什么样的资源,就难说了。
所以当他的几个手下走进公寓时,她是很戒备的。她不知道他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一个年轻女人,可以委身于一个男人,也可以委身于不同的男人,更何况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曾经出身于势力最大的黑帮帝国。对于大多数男人,都是不错的诱饵。
他们本着不让她自残的目的,公寓里没有利器。但阮清弦还是早做了准备。
她悄悄砸碎了一个盘子,虽然菲佣马上清理掉了,但她还是设法藏了一块锋利的碎瓷片。
听见门锁响动的一刹那,她便将那块碎片捏在手心,表面却不动声色。
阮小姐。为首的男人开口,请您换好衣服,我们今天要带你出去。
他想见我?阮清弦问。
他们没有回答。另一人上前,手里是一个包扎考究的纸盒。
阮清弦伸出手,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件高定礼服,珠光白,上面还放着一条与之相配的项链和一个小手包。
好吧,她说,我去换。
当阮清弦打扮停当走出卧室时,她看见了那几人眼中的惊讶,和久久逗留在她身上不愿移开的目光。
而她也知道,见她的,未必是赵涟均。
她可以是一个筹码,或者一个礼物。
所以阮清弦想,如果就这样死的话,的确会有趣一些。
她拿着手包朝门口走去。他们紧跟在她身后。
进电梯时,一人走上前,想抓住她的手臂。她不愿再等什么机会,另一只手猛地挥出。
那人猝不及防,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柔弱的阮家小姐会反抗。阮清弦手里的瓷片在他的脸上划出深深的一道血痕,鲜血涌出来,滴落在阮清弦的白色丝绸长裙上,洇开一小朵一小朵殷红色的斑迹。
阮清弦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他们很快就拧住了她的胳膊,反剪在身后。接着他们把她塞进全黑的商务车后座。
她无所谓,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制服他们,她也希望赵涟均让她死。
越快越好。
他们把车开进一个地下停车场。有人下车打电话,听不清说了些什么。接着,她被带下车,他们推搡着她进了一架直通楼顶的专用电梯。
电梯上升的过程很漫长,漫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