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早在我进了北镇抚司的第三年,便从一班只知道拿银子办事的衙役手中,救下了阿春,原来,当年那个看起来清秀的小姑娘,就是谢池春。
我从来不知道,曾经与她,还有那样一段渊源。
是以一切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从前总觉得,她躲在暗处偷窥。
她有一身极漂亮的功夫,真想偷看个把人,连乔严都未必能够轻易察觉,他虽自诩比她功夫好,但也不见得她要偷看,他就能那么容易发现。
其实根本是她自己心虚,会乱了心神,气息不稳,才会被他发现。
那时候总怀疑她居心叵测,实则是昭德宫安插到北镇抚司的眼线,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一个女孩子,倒叫他担忧了那么久,其实她根本就不是,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喜欢他。
我觉得很是亏欠她。
有些记忆,铺天盖地的卷入我的脑海中,有时候来的凶猛,会叫我头疼不已,但我不愿意打断那些记忆,那些有关于,阿春的记忆。
坦白来讲,就是在我出事之前,我也已经不厌恶她了,好感已然不能称之为微弱。
我清楚地感觉到,会不自觉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只是彼时不愿承认,也有些无所适从而已。
当年她救下陛下和徐贵妃,跪求徐贵妃要进锦衣卫,徐贵妃许她金银财宝,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她却全然不要,所求,只要进北镇抚司。
念及此,我只觉得胸口一痛。
这个傻姑娘,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又到底知不知道,会招来无数的骂名和白眼。
这天下人,总是自以为是的。
他们自以为聪明绝顶,自以为最恪守礼教规矩。
是以阿春的举动,落在他们的眼中,成了不知好歹,甚至是不知廉耻。
大好的姑娘要一头扎进男人堆,这不是不知廉耻,又是什么?
而他当年却不理解,也未曾体谅过她,甚至处处防备,还要乔严他们几次三番的从中调停。
我不得不承认,带着这些记忆重新活过来,真是把这个姑娘爱惨了。
我恨不能把她揉进骨髓中,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让她的后半生,远离所有的咒骂和喧嚣,快活无忧的做个傻姑娘就好,这世间的风浪与挫折,有我替她扛着,为她撑着,便足够了。
于是我开始想方设法的对她好,哪怕明知道,她心中是害怕的,也尽我所能的对她好,打消她心中的疑虑和惧怕。
我知道她的恐惧从何而来,也知道,她不在乎世俗眼光,却在乎世人如何评说议论我。
她的眼里、心里,所想所考虑的,永远都是我。
那天徐广明在街上,当着我的面儿伤了她,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是想杀人的,除了徐广明,还有郑扬。
这事儿跟郑扬也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没事找事,与我拆招,她也不会一时着了徐广明的道儿,生吃徐广明一脚。
但郑扬之后所做,却很和我的心意。
徐广明落得那般下场,是他咎由自取,而郑扬,也确实如他所说,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转过头来想,我又要感谢他。
要不是他,阿春不会受伤,自然也就不会在我那里,一住便是大半个月。
我记下了她所有的喜好,爱吃的、爱玩的、爱用的,每天吩咐了人不重样的给她送,吃饭的时候,也是不重样做了新菜色给她。
她脸上的笑明显躲起来,眼中的无奈和疏离少了很多,便是言行举止之间,都与我亲昵不少。
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兆头。
而这一切,又毁在了母亲的手上。
选择阿春,我深知困难重重,至少在母亲这里,就很难说得过去。
可最初时,我并没打算这么早就让母亲知道的。
阿春心里还有犹豫,我需要先克服了她内心的恐惧,真正做到两情相悦,才打算说与母亲知道。
而事实上我知道,或许在这件事情上,我又要做一次不孝子。
却从没想过,母亲会带着褚娴到我那里去,不知与她说了什么,更不知对她做了什么,致使她匆匆离开,而我与她,也在一夜之间,回到了原点。
我不甘心,却没办法为此而记恨恼怒亲生母亲,只得买下了旁边的小院子,威逼利诱着阿春住进去,而后选择与母亲摊牌。
母亲所有的反应,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福建省突然出了案子。
通倭案情实在要紧,陛下明着说,非得我去不可,且此去,还要监视郑扬,我肩上的担子重,想推都没得推。
我不敢留阿春一个人在京城,权衡之下,只能带上她一起走。
那天乔严问过我,带上她做什么,不是说她能力有所不及,只是怕朝臣嚼舌头,说我怠慢案子。
我没明说,也没什么好跟他说的。
于我而言,带乔严王齐,和带她,都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