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雨起身走出教室时,史尧安话语一顿,指尖猛地一下掐进掌心。
他很快回过神来,微笑着对同学们送出祝福,然后快步往外走。
她想干什么?趁着所有高三学生都还在教室,趁着其他年级的同学还没返校,她又要在校园里做什么荒谬的事情?
几乎是奔跑着向前,他终于在一楼看到她的背影。
连珠雨听见匆匆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不必去看,也能猜想是谁。
但她没想到,史尧安会直接叫住她,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愠怒,从头顶飘过来:你又要做什么?
她置之不理,继续往外走。
她要走到后山上,在教室的对面,露出自己的身体。这一次,她的灵魂似乎还留在那处,只有肉身成功逃出。或许未来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一部分的她,永远留在了那里。
低头就是卷子和书本,抬头是虚晃的白炽灯,闭眼是无限的迷茫,睁眼是清晰的苦痛,那些日子似乎真的要随着一个考试的结束而终止。
难道从此以后,她不必再去刷那些多而冗杂的题目,不必再去背诵千篇一律的规则与模板,不必再因名次的少许下降而午夜惊醒
可是她受过的苦痛呢?便也随之散去了吗?
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无论是喜悦、抑或悲伤。
她只想做一件事。
朦朦细雨为这个仪式增添神秘而模糊的美,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贪婪地想要亲吻雨水。
只是多了一个碍事的人。
你不能走。史尧安紧绷着脸,试图为他忐忑不安的心情镀上一层严肃的外表,只是说出口的话毫无震慑力,反倒惹得连珠雨轻笑起来。
我偏要走,你能怎么样?
史尧安微张着嘴,哑口无言。
连珠雨收起笑容,面容上是再也不愿遮掩的淡漠:你别管我了。那天晚上我说的都不算数,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史尧安面色变得铁青,甚至有些狰狞,却不作声。
连珠雨不愿再同他浪费时间,她沿着那条被踩出的小路走,那是上山的路,树木在她身体周围茂盛地生长缠绕。
她的衣裳一件件地褪去,先是衬衣,然后是文胸,最后裙子也悄然滑落,她踩着泥泞的土地,向着更高处的自由而去。
史尧安目睹一切,她的身子隐在朦胧烟雨中,水墨画一般的婉约清丽,又带几分诡秘,如同聊斋中摄人心魂的女鬼,飘荡在林间。
她的肌肤白到几乎泛青,比在月色下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丝青涩。她的乳和臀异常饱满,手臂与小腿却细得仿佛能被轻易折断。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她的身后,将她扔掉的衣物一件件捡起。他控制住不去看她腿间隐约露出的缝隙,也不要去看她颤抖着往两边散开的乳肉。可是即便遮住视线,也无法阻挡想象力的蔓延。
或许他不该管的,她已经放过了他,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混水。
或许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尽一个老师最后的努力,既然劝不住她,起码要看好她。校园里并不是百分百的安全,如果有人突然出现,对她图谋不轨,他也能及时地阻止。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当然,他必定不会承认,在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背后,有着不可窥见、蠢蠢欲动的私心。
百分之九十九的理智背面,必定存有百分之一的罪恶。水至清则无鱼,过分纯粹的善良,等同于完全的罪恶。
或许他想要再看一眼,看一眼她过分美好的身体。
于是再一次,因为对自己的放纵,不可避免的,他硬了。
这一次他清醒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却不想去遮掩。他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愫笼罩,反正连珠雨早见识过他失控崩溃的模样,任何的遮挡只会显得他更愚蠢笨拙。
他就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自以为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坦荡大方。
连珠雨忽然停下,正好对着高三九班的教室。
没有人往窗外看,所有人都在看着前方,有人欣喜,有人感动,有人欢笑,有人流泪。
连珠雨却只有平静。
史尧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却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哀伤,从她的每一个细胞散发。
直到几分钟过后,她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他,面容又带上微笑。
老师,你怎么跟着我?
难道你想在这里强奸我吗?
她的语气里充满故作害怕的嘲讽,史尧安并不搭腔,只盯着地面。
连珠雨又装作惊讶道:怎么又硬了啊?老师你怎么总是对着女学生发情?
她毫不留情地侮辱他:你是公狗吗?
你史尧安咬牙切齿。
连珠雨被他看似镇静实则惊慌恼怒的模样逗笑,少女清脆甘甜的笑声在回荡,而这样的声音足以被一些听力好的人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