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禹的门开着,她走到门口,看到他立在窗前,先前脑中酝酿了千百遍的说辞,突然之间全都忘了。
双脚冻得有些麻木,她的步子迈得极缓,她走到他身后时,他也没有转过来看她一眼。
鼻头一酸,眼泪又险些掉下来。她伸手,去抱他,冰凉的脸贴在他温暖宽厚的背上,轻轻蹭蹭,就像从前一样同他撒着娇。
乔景禹僵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昨晚那番对她,她还是这样依赖自己。身后就像有个冰块贴着自己,他知道,她的心里一定比身体还要凉。
他多想转身,将她抱入怀里,给她取暖,给她慰藉,但这些都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他不能主动,所以他只能任由她多抱一会儿,多抱一会儿兴许她就能暖和过来。
她环在他腰间的手一直在收紧,生怕他会溜走。小脸贴在他的背上,喁喁哝哝着:“子珩,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要不喜欢Jack董,以后我就不见他了,季家的钱我们也会想办法还清。可是你写的那个东西,我会当真,我会伤心……你收回,好不好?我们一起……”
“不好。”乔景禹吃力地掰开她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冷冷地拒绝道。
她没想到他还是这样决绝的态度。扯住他的衣袖想再挽回一次,他却甩开她的手,径自坐到了办公桌前。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离婚?”她走上前去,抽走他手里的文件,声音有些哽咽。
饶是这样,乔景禹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我做的决定,从来没有反悔过。”他的语气淡淡,却是绝对的坚定。
季沅汐青紫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再说点什么,却觉得已是苍白多余。
她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两张纸,放到他的面前,“爷,您选一个吧,我听您的。”
乔景禹抬眸看了一眼,一份是当初二人的结婚证书,一份是自己所写的离婚协议。
当下,他真的犹豫了。他攥紧拳头,心内挣扎,在她也要狠下心的时候,他竟有些心软。
“三爷。”阿进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看到少奶奶也在,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乔景禹看出他的心思,严词厉色地命令道:“有什么话就说!”
“清……清婉小姐……来了……”阿进低着头,吞吞吐吐地回话。
听到这个名字,季沅汐的心里突然一阵闷疼,脑袋晕沉。恍恍惚惚地,只听乔景禹说,“让她还是在车里等我。”
应该是经常来吧?季沅汐想。她还在指望什么呢?有些荒唐可笑。
乔景禹点了点桌上那张离婚协议,对她说:“你看到了,我还有事。”
“我知道。”她已经流不出眼泪,只能笑着。
她拿起桌上那张结婚证书,从中间开始,撕成两半、四半、再六半,直至碎片……
“希望乔部长以后,前途无量,爱情美满。”她拿起一支笔,郑重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转身走了,应该是心如死灰了吧!
他从情窦初开,到情根深种,都只有她而已。可最后却是他自己把她给推走的。
办公桌的底下,是成衣铺刚送来的雕花玻璃匣子,里头是他早就为她定下的婚纱。来得太晚了,否则,他们一定能拍张幸福的合照。
他会把那相片贴身放在胸前的左兜,就算在战场上牺牲,她也会一直留在他的心上……
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季沅汐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踉跄了一下,往墙上倒去。
“夫人!”梅小萍跑上前扶了她一把。
一早就知道乔部长不让放行的事,本就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现下看到夫人这副憔悴的样子,梅小萍更是义愤填胸。
“夫人,您还好吧?需要去医院吗?”梅小萍把她搀起来,关切地问道。
季沅汐一手扶着墙,一边被梅小萍搀着。她边往前艰难地迈着步,边笑着摇头,“不是什么夫人了,小梅,以后叫我沅汐吧……”
“这……这是什么意思?”梅小萍怔住了,她以为就是普通的夫妻拌嘴,难道竟发展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吗?
别说她不明白,就连作为当事人的季沅汐都不明白。一夜之间,什么少年感情,心尖宝贝儿,全都化为无可追溯的泡影。从此陌路,就是他们的结局。
“就是一别两宽的意思。”季沅汐冲她微笑了一下,握了握她的手,“希望以后还可以在别的地方见到你,谢谢你,小梅。”
因为这个地方,她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当天下午,季沅汐就从乔公馆搬了出来,除了一些衣服首饰,她并没有像离婚协议书写的那样,带走他的财产。那把他曾经亲手交给她的银行钥匙,她也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既然选择了分开,那就不要在这些无谓的俗事上还有所牵连。
穗儿哭着要和她一起离开,她没有同意,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婚姻,而去影响他们的感情,穗儿也该有自己的生活,阿进是个不错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