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陆跃霆老来得子之后,便萌生了隐退之心。乔景禹作为他最亲近也是最得力的下属,一直是他倾力推举的唯一对象。
陆跃霆作为乔景禹的上司,也是他最初进入军政界里的引路人,私下里乔景禹便一直尊他为自己的师长。而陆跃霆对他,更像是对待自家的孩子一般关爱有加。
今日的小宴,不过是长辈与小辈之间的叙旧闲聊,可季沅汐显然还是有些紧张。
虽说上次陆家的百日宴她也出席了,但那次她只当作是赴一场普通的喜宴,与今日这种好像要见男方长辈的心绪全然不同。
说实在的,自嫁给他后,还没见过乔家的长辈,今日就这般放不开,也不知真到了要见“公婆”的时候,自己得多忐忑。
汽车还未驶入公馆的大门,她就紧紧地攥住了乔景禹的手。
“刚刚不是还挺能蹦哒?怎么了?这就犯怵了?”看她有些怂怂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刚才二人亲热后的余晕,乔景禹觉得又可爱,又好欺负。
“一会儿我有什么答不上来的,你可得帮帮我。”也不知那陆部长私下里是严肃还是和蔼,就上次百日宴来看,除了能看出他那日是真的高兴以外,别的她就不太清楚了。
“好……”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低沉嗓音说道,“可你得报答我……”
脸上刚落下去的红晕,腾一下又起来了。她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没好气的瞠了他一眼。
乔景禹越发觉得好笑起来,明明二人什么私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她还总是会被一些隐晦的荤话弄得面红耳赤。
汽车抵达陆公馆后,乔景禹便吩咐何进开车先行回去。
甫一下车,陆府的管家便迎了上来,显然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三爷,老爷和太太已经在会客室等着您二位了。”这管家是陆公馆中的老人了,他对乔景禹自是十分熟络。
“劳烦了,全叔。”乔景禹对管家颔首,便携着娇妻随他往里走去。
陆跃霆与太太正笑意融融地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翻看着相册,见到乔景禹夫妻二人进来,便更来了兴致。
“快来!子珩!让你夫人猜猜这是你多大的时候!”
“老师、师母又瞧上陈年旧照了?”乔景禹一面笑着拉着季沅汐向沙发那处走去,一面又凑到季沅汐耳边,轻声对她说,“别紧张,一起来看照片。”
“这就是季家的三小姐吧?确是个伶俐的美人!”陆太太站起身上前拉过季沅汐的手,笑盈盈道。
“陆太太安好,您叫我沅汐就行。”陆太太仪态端庄,气质高雅,却不曾给人造成半分距离感,季沅汐心里的紧张感也随之消除了大半。
“别那么见外了,跟着子珩唤我师母便好!”陆太太拉着她一同坐到沙发上。
坐在沙发上的陆跃霆对季沅汐微微颔首,便起身走到乔景禹身边。
“瞧瞧,瞧瞧,你小子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陆跃霆喜笑颜开地指着乔景禹手中的东西。
“英国大使送来的雪茄,我也抽不惯这个,拿来借花献佛了!还有一位平阴的下属自家酿的玫瑰酒,知道师母平日爱小酌一口,便拿来让师母尝尝。”乔景禹笑着一样一样地往外掏。
“看看,多会过日子,别人送他的,调过头来送我了!”陆跃霆玩笑着说道,还拿起一盅酒递给陆太太。
陆太太接过后,打开酒塞子,对着瓶口嗅了嗅:“平阴玫瑰酿啊!这可是好东西,你若不要雪茄尽可退了去,这酒我可是得留下!”
“嘿!他这带着媳妇儿来蹭顿饭,我收他几根烟理所应当啊!岂有退回去的道理?”陆跃霆一听这话急了,掏出一根雪茄便要点上。
“你们别搭理他,趁着还未开饭,咱们坐下来看看照片。”陆太太嗔笑了一句,翻开相册给季沅汐看。
没想到这陆跃霆一共九房妻妾,还能同大太太相处得这般轻松和谐。不用想都知道,这陆太太得是一位多么深谙夫妻之道、治家之理的厉害女人!
季沅汐顿时对这位陆太太肃然起敬。
“沅汐,你来猜猜,这是子珩多大时候拍的?”陆太太指着一张黑白旧照问她。
照片里的乔景禹半裸着上身泡在海里,眉目清秀,脸上带着笑,身形看上去虽不如现下魁伟,但同样清隽的目光却是比如今和煦不少。
这样清澈的少年感……季沅汐歪着脑袋认真思忖了一番,“嗯……约莫也就16岁吧?”
“子珩,我说什么来着,连你媳妇儿都觉得你成日板着个脸显老!”陆跃霆笑着打趣道。
而陆太太此时反而有些感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都二十啦!看着还跟十六七似的。那会儿他刚跟着老陆,每日神采奕奕的,自从乔老太太没了,就……”
“哎哎,别提这些!现在有了媳妇儿,还能比以前差吗?”陆跃霆及时打断了陆太太的话,就怕她一时感慨,把今晚这难得的好气氛都弄得惆怅起来,“走走走,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