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金陵,华灯竞簇。
今夜的陆公馆更是热闹非凡、笙歌鼎沸,可谓座无虚席、门不停宾。
年逾半百的军政部部长陆跃霆一个月前喜得贵子,陆家上下无不欢喜雀跃。
倒不是老来得子有多令人稀奇,而是陆跃霆戎马半生、妻妾成群,却膝下尤空,如今这个孩子乃是陆跃霆的头胎独子。
那日,九姨太在医院顺利产子后,陆跃霆拉着她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爱子之心可见一斑。
今日陆跃霆在陆公馆内为爱子摆下满月宴,城内名流商贾、达官显贵都受邀云集于此,连远在国外的委员长都亲自发来贺电以示祝贺。陆跃霆今夜可谓风光无限。
作为陆跃霆的手下爱将,乔景禹自然不会缺席。陆跃霆还特地交代,今日赴宴必须携带家属!因而,作为乔景禹家属的季沅汐,今晚也是陆公馆的座上宾之一。
季沅汐鲜少参加此类的宴会,季府几个姊妹中她是最宅的那个,也是最不懂得人情世故的那个。随着年纪的增长,她有时候竟觉得这是种缺点。薄弱的交际能力、生涩的舞步,都让她与这样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看着舞池中一对对曼舞的男女,深情有些落寞。
站在一旁的乔景禹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与一些高级别的军官将领打过招呼后,便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拉过她略显冰凉的手,搓了搓。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不喜欢的话,这支舞曲结束,我去和陆部长打个招呼就走?”
“不用,我只是觉得以后该好好练练舞了。”季沅汐笑着,她心里确实有这个念头。
以后陪着他,还得参加许多这样的活动,她不想拖后腿,更不想让他每次都迁就自己。
并且,刚刚在宴会上,她认识了不少文化名流,与他们比起来,自己这十几年所读所学顿时显得粗陋寡浅。但她并没有自怨自艾,这一番对比,反倒激起了她的斗志。
如果说之前的十多年是种虚度,那往后的日子她一定不会虚掷光阴。就在这支舞曲结束前,她甚至都规划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
一曲舞罢,清婉挽着宋逸文款款走向乔景禹与季沅汐所在的位置。
今晚她作为宋逸文的女伴来到此处,心中便知定能再次见到乔景禹。舞步旋转间,她终于搜寻到了乔景禹的身影,清绝出尘、岳岳荦荦的样貌,让她的心内再起波澜。
“子珩,怎么不带着嫂子去跳支舞?”宋逸文从服务生的托盘里取了一杯红酒,饮了一口。
“是我不太会。”季沅汐面露惭仄道。
“我们乔三爷当年可是南京城里出了名的舞池小王子,就在现在,估计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的。回头让他教你,保证艳绝这南京城!”
季沅汐侧目看向乔景禹,一脸求证的表情。
“宋二少,你就不能收敛下你的浮夸吗?”
乔景禹有些心虚,不是因为宋逸文说的是假话,而是怕季沅汐误会些什么,他其实也不是那么爱玩的。
“哦?不知乔署长可否赏脸同我舞一曲呢?”
一旁的清婉似是抓住了机会,笑着就向乔景禹伸出手去。
“不了,我的太太不胜酒力,我还是陪在她身边为好。”
乔景禹放下手中的酒杯,揽了揽季沅汐的肩头。
“你去吧,我还没喝多,况且我也想看看你的舞技是不是真如刚才宋二少所言。”
季沅汐轻推了乔景禹一下,催着他上舞池里去。
“就是就是,再说哪有女士邀舞男士拒绝的道理。嫂子这有我呢,你还不放心?”宋逸文拍着胸脯说道。
“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乔景禹怼了他一句。
乐声再度响起,不等宋逸文回怼,清婉的手已经搭上了乔景禹的肩。
乔景禹皱了皱眉,却又不能直接推拒,他望了季沅汐一眼。她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乔景禹这才勉为其难地被清婉的舞步带入舞池。
清婉蛮腰纤细、粉面含春,随着轻缓的舞曲,摇曳身姿,灼灼的目光含情凝睇地望着她的舞伴。
乔景禹俊俦无极的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脚下却刚而不拙、矫若游龙。
清婉的舞步蹁跹袅娜,旋转时飞旋的裙摆轻轻打在乔景禹的小腿上,季沅汐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像不像一对热恋的情人?”
季沅汐闻言一怔,并非宋逸文的声音,却又是她熟悉的音色。她扭头去寻,但见章家的大表哥章启云就在她身后。
季沅汐没想到能在此处碰见他,心中微讶,却又对刚才他的话有些反感。
“大表哥在说谁?”季沅汐嘴角一牵,挤出一丝微笑。
“表妹在看谁,我便在说谁。”
章启云走到她身边,指了指前头的舞池。
“难不成这舞池里跳舞的全是情侣?”
季沅汐对他这种挑唆极为反感,当下便想转身离开。
“表妹!有几句话,今日我必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