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人性,却也不知,挥着鞭子催促它不断加速的主人,在心里是有多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到尽头。
可朝阳微光刚覆上整片野鬼坡时,翟琛就远远看到了那片尽头的小树林,连带一辆马车和站在马车边身量颀长的男子都渐渐清楚。
“吁。”离马车三十步左右的距离,青铜骠马长嘶一声,停住。
翟羽睁开一直被疾风吹来闭上的眼,转过身,抱住了翟琛的腰。
翟琛的手松开缰绳,终是放在了她长发上。
翟羽闭目长长地呼吸,然后拉开笑颜,“其实……灵犀……我是真的要拜托你。”
翟琛低头,见她乌黑睫毛上附着的晶莹水光在金色晨光下闪出璀璨耀目的光芒,她不看他,只低着头笑着说,“灵犀太惹人注目了,我一路带着它多有不便,也怕苦了它……何况,相对于我,它对顾清澄或许更有意义些,你帮我把它带回京给清澄吧。”
“好。”手从柔顺长发上穿过,再一点点滑下,将这发丝连同缠绕在他心头的情丝一同理顺。
翟羽抿着笑,终于仰起了下巴,同样有着薄茧的一双小手放在了翟琛额头,再自那里起一点点辗转向高挺的鼻梁、瘦削的练剑和菲薄的双唇。她神色痴迷地看着他,透过指缝,看着他那双向来看不透的无情眼睛,重复以往做过的事,却比以前更为认真专注……
最后,小手拿开,她唇角又复上扬,尽力仰头,将吻印在他线条利落的鼻梁,蜻蜓点水的柔软一贴,她便松开,从马背上跃了下去,头也不回地一步步走向那马车,对夏风点了点头,上了车,落下车帘。
她没有说再见。
倒是夏风向他点了点头,算打招呼也算告别,再坐上车,驾着马车沿小路远去。
翟琛一直看着马车后扬起的土尘。
后来土尘也看不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停在原处,直到有一身黑衣劲装的暗卫单膝跪在马边告诉他安池一直在找他,他才用鞭尾点点那个方向,“跟上去。”
声音出口极哑,他自己也似是愣了愣,然后在暗卫领命消失的同时,他也调转马头,往着营帐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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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营,安池正在里面焦急难耐地等着,见翟琛进来,便冷哼一声:“这都是什么时辰了,王爷未免忘了形。”
翟琛落座主位,等送茶的安平出去后,才说:“你们没动那些人吧。”
安池又哼了声,“你最清楚翟羽根本不在那里,不过走个过场,你又吩咐过,哪里敢动?”
“红叶城那边呢?有无异动?”
“知道皇长孙失踪,那曲季宪慌乱无措,将他带来的也发动来找,只说如果不带皇长孙回去怕是交不了差。”
“找人盯住他的人,若有谁真找到了什么……”
安池凉飕飕一弯唇角,“还用王爷说?早吩咐下去了。谁要是真找到了,格杀勿论。”
“嗯,”翟琛端起茶盏,撇开茶沫慢饮一口后,才说,“宫中让拔营回朝的旨意应该出来了,你去准备着。
“可是翟羽此事,如不给个结果,怕是没有尽头啊,若那位留王爷一直在这找寻,反将所有人调回去了,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虽然王爷本就没打算举兵攻回……”安池一双鹰似的眸子转了转,“但王爷可知,最近那位不知从哪里寻到的良医好药,竟然病情大有好转……”
翟琛依旧面色如常,安心品茶,“静观其变吧。”
“可是要是他还能苟延残喘个十数载,琰王那奶娃可也就长大了,王爷又舍不得下手……”
茶盏在茶碗上不经意一磕,翟琛漠漠然看了安池一眼:“安军师对本王有意见?”
“属下不敢,”安池单膝往地上一跪,抱拳道,“属下只是怕王爷重情,却忘了当年阿敏是如何被翟沧践踏逼迫至死!更忘了众多族人还在西里受着大夜和南朝的双重欺压,身份卑贱毫无尊严!若王爷因一念之差而功败垂成,使翟沧这老贼得以安度晚年、寿终正寝,首先是不能为生母报仇,当为不孝;其次,若不能登基为族人伸张正义,便是不忠;而向西里大汗允诺之事不能兑现,是为不义……还请王爷三思!”
翟琛冷冷清清看着安池,将茶碗随手往边上一放,笑了笑,“安军师的意见倒多,本王全都听见了。但‘阿敏’是本王生母闺中名讳,即使安军师当年与她有一起长大的情分,甚至兄妹相称,也还请自重一些。”
“王爷!”安池脸色一暗,素来阴森肃冷的面上,竟有些慌了。
翟琛又复端起茶碗,“安军师为何还跪着?即使还有话,也起来说吧。”
安池并未敢起身,一皱眉便硬着头皮继续道:“王爷对属下不满,属下自当万死,但还请王爷慎重考量属下方才所说,有时当得心狠一些啊!情长志短,王爷既然决心做大事,儿女私情便该先放在一边。王爷仁慈,怜惜翟羽性命,属下不敢有异议,但此事也该寻着法子了解了,方能安然回朝,以承继大统。而为防京中有人已预先将翟羽实为女儿身之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