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gt; 一个月后,康城。
三丈高的城墙上,才巡完兵的翟琰停下步子,眺望着城下远方,在山林遮掩间,隐隐能见到密密麻麻的白色帐顶。
翟羽站在翟琰身侧,随着他目光望去,不由揪心地叹了声:“粮草不到,援兵也没信,四万人对十万人,这样守城下去不是法子。”
“我知道,那些探子多半也凶多吉少。最多三天,粮草还不到,我得带着人冲出去。”翟琰眉目间也是沉重的忧虑,可停了停,却转身对翟羽露出一个笑容,“当时让你走的,你固执着不肯,现在呢?”
翟羽也微微笑笑,摇了摇头,又倒想到当天翟琛说的话,于是向着翟琰道,“六叔,要不你把我绑起来挂上墙头,看翟珏肯不肯念我和他的些许旧情?“
翟琰看她这些天来被晒的微黑的脸上半是认真的表情,没忍住伸手弹了下她额头,笑问:“是他疼你还是我疼你?”
翟羽捂住额头,龇牙咧嘴地后退一步,不过嘴上还不忘卖乖:“自然是六叔疼我,他和我也就是各取所需,哪里有太多真心?”
“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把你挂上城墙去试他的虚情假意?”翟琰微笑说完,缓缓转回视线,看着前方捏紧了腰畔的剑柄,眼中是无限的决心。
翟羽凝视着他坚毅的侧脸,记忆缓缓调回一个月之前。
她冲到翟琰的帐营,正好听到他吩咐探子百里加急将一封军报送回京城。她闯进去,拦住那探子,逼问翟琰军报里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说他已经将取翟琛性命,找敬帝索要援兵?
翟琰看了看她,先是微愕,随后拉住她,挥手让探子走了,然后笑着问急的如热锅上蚂蚁的她:“小羽毛你那么急做什么?该不会忧心四哥的命所以来找我算账吧?”
翟羽看他那满是包容和打趣的眼神,又惊讶又迟疑,愣了好久,才呆呆说了句:“六叔……你和他……你其实是真的没打算要他的命吧?”
翟琰笑了笑,松开她,回身坐下,又示意她也坐,这才开口:“我给他的兵,全是精心选过,或者是孤儿,或者是家中老少有他人照顾的,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翟羽本就急得没打算坐下,被他这一吓,膝盖弯一软,险些跪下去,扶着椅子扶手站稳,急急唤了声:“六叔!”
“小羽毛,”翟琰收了笑,神色严肃地看着她,“现在军情十分危险,你知道么?西里在边境屯兵,意图明显。被南朝压着这么多年上贡,好容易盼到内乱,你说他们可能轻易放过?而如果他们是受了翟珏暗示,到时候和翟珏来个前后呼应内外夹击,不光我们绝无生路可言,之后南朝也再无抵抗之力。目前,为了应急,我只能加派兵力到雍城,防备西里突袭。但如此一来,我方兵力弱于叛军一半有余,兵力悬殊,这仗该如何打?”
“那……那你难道真地就让他去送死?六叔,他……他……”翟羽眼眶全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对他这么没信心?要是他这么容易就死了,他也不配让我死心塌地服了他那么多年。”翟琰说到这,微微撇了撇唇角,权当一笑。
“那你给他的兵卒,全是无后顾之忧的,又是什么意思?”翟羽稳稳心神,在椅子上坐下来,低头思量片刻后,屏着呼吸问。
“这是一场硬仗,小羽毛,我需要他帮我拖过一个月,”翟琰沉下语气,也认真回望着她问,“我可以对你坦诚……的确,我将他放在了一个很危险的位子。那么少的人马,外加翟珏和他之间的仇怨……你想如果翟珏知道他单独领兵与我分道而行,会怎样做?
对,我在赌翟珏会先去攻打他;而与此同时,我也可以以此做理由,向父皇请兵,望能来得及突出城外,围攻翟珏主力。”
“这些你都对他说了么?”
“我很直接地告诉了他我的想法。”
翟羽听得又复低下头去,然后“咝”的轻笑一声,“他刚才对我可不是这样说的。”
“哦?他是怎么说的?”
翟羽摇了摇头,嘴角带出一抹惨淡的苦笑:“具体是什么不重要,只是当时我听了他的那说法,已是觉得危险至极,立马冲过来找你,想看你究竟是什么想法。结果来了,却发现还不如不来。至少知道你的谋划之前我是担忧,现在我却觉得有些绝望。”
“小羽毛,”翟琰起身,蹲到翟羽面前,自下而上更近地对上她淡漠而嘲讽的双眼,脸上是清清楚楚的认真,“和我一起相信他好么?”
“六叔!”翟羽愤愤然大声吼住翟琰,嘴唇动了动,眼波神伤,又嗫嚅出一句,“他不是神。”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他。他或许不是神,却也不是凡人,”翟琰手掌按在她手背,仿若安抚,“从小就不是。”
“可那些情况统统不一样,如今短兵少粮,区区一万五千人,要怎么抵挡得住翟珏的主力大军?又怎么为你拖过一个月?这根本不可能!”眼看翟琰还欲说什么,翟羽烦躁地摇了摇头,继续道,“什么都别说了,一切都是你的借口!是你自欺欺人的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