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宁坐在床上,一把扯掉头上的红巾,环顾四下,轩辕家真是大豪,屋子里随便一件饰物都价值连城,至少那块鸡血石比宫里头的还大数倍。
她没心思赏看,确认屋里无人后,对着摇曳的红烛发起呆。
今天她就像傀儡娃娃一样被人一路牵着走,下轿、入门、拜堂,整个过程浑浑噩噩。
她要出宫,他准了。她要嫁人,他也准了。可她为什么更加觉得他无情。
伽宁抚了抚作痛的胸口,扯起自我安慰的笑,喃喃低语,「娘,宁儿听你的话,出宫嫁人了呢…」
突然门被打开,伽宁紧张地望去,看到是个丫鬟样子的少女松了口气,可这丫鬟急忙忙地冲来,将红巾往她头上一盖。
「哎呀,晴明少爷就快到了。宁国公主,这府里的规矩不比宫里头的少,您可大意不得。」
那丫鬟又将她从头到脚审视,方才离去。没一会门再次被推开,伽宁攥紧手,知道这回来的便是那什么晴明少爷,她的新婚夫君。
她对这场婚姻没有想很多,或者说之前她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那个人身上,这场婚姻只是逃离那个人的途径。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忽略了许多事,比如如何面对这位所谓的夫君、轩辕家,以及以后的人生。
她不觉得这辈子还能接纳别的男人,但她已经闯入别的男人的生活。
她是不是该有些交代?
伽宁还是扯下头上的红巾,鼓起勇气看向屋里的人,意外的是,轩辕晴明离她非常远。
他未穿红袍,一身素蓝,坐在长案旁静静地看书。书遮住了他的脸,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我想——」
「能静些吗?我在看书。」他的声音听来很年轻,并不恼,只是礼貌的请求。
伽宁愣了愣,闭嘴不再打扰他。或许她不必说什么,因为她想要的就是互不打扰。时间静静地流逝,红烛烧了大半,伽宁觉得困,倚着床睡着了。她并不是缺乏警惕,而是对方真没什么可让她防备的。
当翻完最后一页书,轩辕晴明揉了揉眼,抬起头。
她睡的恬静,哪怕闭着眼,模样也足够美。轩辕晴明微微皱眉,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走向她,离她越近越觉得她美得不似真人,像只粉雕玉琢的娃娃。但不是没长开的幼嫩,相反,她明艳得有些张扬。
总之,是祸害男人的模样。
轩辕晴明瞥了眼一旁的红头巾,这东西只有新郎官才能掀,看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他不禁意外刚才几个时辰她能那样安静。
他将她搁倒在床上盖好被褥,她迷糊地嘤咛又立即没意识地沉睡,轩辕晴明离开床又回到长案旁。这里不是他的府邸,而是轩辕家的老宅,他把床让给她,自己只能凑合。
这夜星星极多,白东纶仰望夜空,流转的眸光比天上的星辰还深远。
「做皇帝也不错,能在这皇城的最高处观星赏月。」
楚誉知道东纶只有这样不停地自我催眠才能撑下去。曾经弃帝位如弃敝履的东纶一旦决定扛起整座江山,再重都会死扛。这是做帝王的觉悟。
楚誉叹息一声,和他一样仰倒在太和宫的屋顶上,笑道,「做皇帝的兄弟也不错,蹭吃蹭喝还能蹭到这样的美景。」
美景在,良人却不在。想到今夜她成了别人的新娘,两人只剩沉默。或许心里藏得越深,越闭口不想谈。
第二日一早,昨日给伽宁盖头巾的丫鬟叫醒她,「少夫人该去奉茶了。老爷、大夫人还有晴明少爷都等着呐。」
伽宁还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着急地掀被子,见自己仍穿着喜服心安下来,由着丫鬟伺候打扮。
这丫鬟手脚伶俐地忙着,嘴上也不停,「都是些坏心眼的,也不知道催少夫人一声,这时辰过去岂不是要挨眼色。」
伽宁察觉她的好意,便问,「你叫什么?」
「奴婢小七。家里头一共七个姐妹,我是老幺…」小七絮絮叨叨的,直到伽宁能出去见人,方才闭嘴引路。
轩辕家的老宅大到叹为观止,游廊走得伽宁都眼花,幸好有小七带路,不过一路听见不少墙后的窃窃私语。
「昨夜一点动静都没,晴明少爷准没和公主行房。」
「你们可见过公主?长什么模样?」
「一直盖着头巾哪里能见着,不过能有烟雨小姐美?」
「自然比不得。唉,晴明少爷大婚,烟雨小姐得要多伤心。」
「晴明少爷也可怜,明明和烟雨小姐郎情妾意,却横来和公主的婚约。」
伽宁突然觉得很对不起轩辕晴明,自己竟拆了他的一段好姻缘,真罪过。
小七小心地瞅着伽宁,显然误解了她的难过,忙说,「少夫人可别听他们胡说!」
伽宁淡淡一笑,轩辕晴明心有所属,对她来说不是坏事。踏入正堂,人不多,各个脸色甚差,显然她让他们久等了。
她情不自禁地去寻轩辕晴明,原来他长这样。他的确年少,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