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观澄听到手机声响时,正在卧室收拾行李。父母离婚,前些年父亲因病去世,只有母亲还在国外。刚巧快到祭日,就定了机票。
看到回复他眯了眯眼,好像一切又都恢复掌控,再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喂?”
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在床边,他继续从柜子里挑选衣服。
“听得到吗?我在收拾东西。”
阿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听得到,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观澄?”
“不是告诉你一周。”
“……”她沉默了几秒才继续说话,“我刚刚和朋友视频来着,人家两个人好亲密啊……”
“你在暗示我什么?”
阿阴在沙发上随意地躺下,语调看似漫不经心,“哪有暗示?你是自己住吗?”
“当然自己住。”
“观澄呀……”
他忽然打断,语气平常又正经:“你还小,我们也不过才见几面,这只是一时的。”
没有挑明,但阿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不是呀,我很认真的。”像是想到了某个点,话锋一转,“那你给我打这通语音干嘛?还说不是喜欢我,讲那些有的没的。”
他定然在笑,音调都变了,“我给你发语音是要告诉你,木雕别卖给别人,那个价格太低了。”
阿阴咬牙说:“你不买别占着坑好不好?有的是想占我便宜的。”
最后一件要带的衣服放进箱子,他拿起手机,阿阴感觉到声音更近了些,熟悉感也更加强烈:“可是,你不是说只愿意给我占?”
她莫名觉得双颊有些热,要怪新手机,竟会让人离得近就脸红。
方观澄见她不说话,把免提关掉放在耳边,“阿阴?是不是?”
阿阴总觉得,免提时的说话声和听筒的说话声有那么些细微的不同,讲也讲不清楚,可就是咬准了有变化。她微不可见地“嗯”了一声,对面笑着说:“我回来再找你谈,定下买不买,行吗?”
“行吧。”
“那就说定了,等我回来。”
直到他挂了语音,阿阴坐起身把手机扔在一旁,转头就看得到镜中自己的新发型,叹息他走之前是见不到了。双手摸上了脸颊,感觉仍旧有热度未散。
心里怨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千多年前脸红的不是他吗?
……
方观澄一周不见阿阴,一周未再做痛苦压抑的梦,有新鲜片段出现,幸好不算惊梦。看着阿阴那天晚上最后发的表情,依旧是白色的鸭子拖着个兔子说:快点回来哦。
就在没音讯。
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竟然一句话都不说,难不成真的是应了他想的那样,她不过是短暂的热情,一周不见就熄灭了吗?想到这点,还是没主动开腔。
再次相见,已经是周一方观澄的课上。他看着最后一排坐着个卷发女人,满满的熟悉与陌生交融,正撑着本《张道真实用英语语法》挡住脸。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不戳穿她这小伎俩。
整堂课上时不时地看过去,竟然真的在低头做笔记,但他心知肚明,她绝对没有在听自己所讲。
因为这堂课根本不是语法课。
第一小节结束的休息时间,他走了下去。坐在位置上玩手机的学生们忍不住看过来,方观澄背对着学生,面对着阿阴。
她装不下去,慢悠悠地抬头笑了笑,“呀,你看到我了?”
他也笑,却是无奈,“别告诉我,你今天又来帮你的罗姓好友给女儿送东西。”
“不是的,方老师,我来听你讲课。”说话间晃了晃手里的书,封面上的张道真正微笑着看他。
方观澄余光扫了扫那些看热闹的学生,把她手里的书按下,人靠在桌子旁低头,“我这堂课讲实用翻译。你这本,是大一的课程。”
阿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她本来五官就算不上清纯,又烫了上世纪末港片里的女星那种发型,这动作怎么看都是诱惑。
“方老师,对不起呀,我刚会背一些基础单词,你的课太难了。”
他要笑不笑,手指无声轻点桌面,“这一周每天都在学英语?”
他当然不能问,是每天都在学英语所以没有理我?
阿阴点头,刻意勾着眼神看他,摆出一副自认为他招架不住的表情,“对呀。店里的小果英语也不行,我好多问题无处请教,就等着方老师回来。”
方观澄不仅招架得住,还压根没多看她两眼。而是看腕间的表,估摸着要快要上课,“那等我下班辅导你?今天一上午的课。”
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加上句,“都在这个教室。”
阿阴有些可惜地点头,“那我等方老师。”
她一口一句的方老师叫的他差点憋不住笑,赶紧转身回到了讲台。离阿阴两排距离的女同学带着探究的语气问:“姐姐,你是方老师的女朋友吗?”
阿阴转了转眼睛,从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