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观澄去了”,五个字,掷地有声,那是阿阴心头全部分量。障月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只有借这个借口,才能让最不愿出门的人走出门。
2013年了,智能时代,韩剧都在讲外星人谈恋爱,可阿阴连个触屏手机都不愿用,她要与越行越快的人世间划分屏障,绝不逾越一步。
这哪里是好事呢。
见她表情松动,眼神中似有犹豫的电波在闪烁,障月推门而入,赶着她到卧室换衣服。
绅士地立在门口,或许因为房间里的地热太暖了,他平常有些冷漠的声音,也带上了丝丝温情。
“阿阴,许久没见过他了吧。”是耐心极好的渔翁,在一点点收饵。“之前在北京,你也不出家门,搬家的时候阿药说你只带了一个行李箱,衣服够穿吗?”
“……有一件冬衣外套。”
“就一件?明天我们出去买,好不好?”
她意外答应地爽快,“好。”
这下轮到障月语塞,好像攒了一肚子哄劝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一句也不必再多说。
“你等下把头发绑起来,外面风一定不小。”
“嗯。”
她很快出了门,待障月看到了所谓的那件“冬衣外套”,眉头皱起。果然是药叉的审美,那是一件——貂绒大衣。
阿阴手里拿着顶八角帽,还有一根发簪,闷声走到门口穿衣镜前挽头发。障月静静看着,纯白色的带帽款,到处展现着“我有钱”三个字。要说她也是撑得起这身,只不过难免让人觉得太过浮夸。
“这……我衣柜里好像也有一件。”
阿阴忍不住挑了下眉,神色放松许多,“阿药买的?”
“除了他还有谁。”
“真的,好过。”
过格、过度的过。
“是,他一向骚。”
障月开车之前给药叉发了微信,言简意赅:和阿阴去海边看烟花跨年。
车子平稳行驶,2013年的最后一天,街上很是热闹,尤其是往广场去的方向,车更是多。堵车对于活了千年的鬼来说,实在是太短暂的等待,两人都没当回事,障月更是慢悠悠地开。
寻常人不怕死地超车压线,反而鬼开车老老实实守秩序,你说是不是奇观。
没一会,手机响个不停,他趁着红绿灯,接受了那头的视频邀请,然后递给了阿阴。
“嗯?”
“阿药。”
她接过,看着手机屏幕好像卡帧般抖动,人脸也看不清。障月瞄了眼,说:“他应该在地下,信号不好,等他上去。”
阿阴知道,他说的是药叉在阴间。果然没几分钟,那画面一卡一卡的,忽然转为室内强灯的明亮,照的她坐在昏暗的车里也乍的大亮一块,有些刺眼。障月便开了照明的灯,才缓解了些。
那头药叉语气很是激动,大张的脸凑在屏幕前,“我刚才一直在疯狂讲话,见你不理我才发现下面信号太差了。我这是见到了谁啊?我们阿阴姑娘居然坐在当代汽车里出门了,简直应该地上地下同庆,百鬼也要欢呼啊。”
为他聒噪而翻白眼,语气却缓和许多,因如今她染上了烟火气,“你好吵啊,我要把手机给障月了。”
“别啊,小阿阴,这你就不懂了。人间开车的时候是不能拿手机的,违反律法,知道吗?你跟我聊聊天,我哪敢想还能在视频里看到你。那小灵通也不知道你还要抱着几年,真不爱给你打电话。人类社会进步的好处你一点都不会享受。”
“我搬家忘记带你买的手机,现在想用也用不了。”
那边语气很是奉迎,“这不小事?你让障月带你去买,刷他的卡。买新的啊咱,家里那个都几年前的款了。障月?听到没,赶紧给阿阴换手机,小灵通给爷摔了,知道吗?我见着就头疼。”
障月笑笑,回他一句“行”。
阿阴为现下温暖气氛而染上笑模样,手也不再僵硬地举着手机,随意放松地凑近了些。
“你在忙?”
“不忙不忙,阎王这两年会玩,当初跟我说弄这个项目,就建个KTV,结果他丫的变得真快,去了次酒吧又要建酒吧?我说我给你来个娱乐城呗?他应了?你说这做鬼的怎么还这么看不开流连人世的玩意啊……唉?你穿的是不是我买的貂儿?”
“……是。”
因为只有这一件外套。
“洋气!我瞧着你要去东北,特意打听过,东北人都有。你看你穿着多好看。”
障月无情戳穿,他只能听其声,阿阴把手机转了转,“你想多了,我明天就带她去买正常些的衣服。”
“貂儿怎么着就不正常了?你懂什么?那可是整貂,贵着呢,乡巴佬。回头你那件还我,我换着穿。”
“是,罗公子骂的对,您最洋气。下次见面同您掰一掰。”障月从来都不与药叉多吵,他更喜欢直接动手。
阿阴只觉得那头实在太聒噪了,可聒噪有聒噪的好处,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