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兰还没到家,就看见春英站在大门前张望。
“太太,您可算回来了。”春英一脸焦急。
“怎么了?”
“刚才我给老爷收拾屋子,不小心把他的手稿丢了,老爷现在正生我的气,不让我伺候。”
慧兰走进书房的时候,一地狼藉,全是被宋知文掀到地上的稿纸,他此时正坐在轮椅上,面色发青,目不转睛地盯着慧兰。
屋子里气氛压抑,她沉默地将地上的稿纸一张一张捡起来,见此情景,宋知文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什么好捡的?都给弄丢一大半了,都是你请来的那个不识字的乡下女人弄的!”
“反正先生现在大把的时间,再重新写过就是了。”她目光有意地看向宋知文的双腿,冷冷地回敬道。
“英子,进来给先生洗漱。”她朝门口喊,并不顾及宋知文阴沉沉的表情。
女仆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端着一盆热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宋知文,怯怯的,“老爷……”
宋知文看着那两颗葡萄珠子,登时就消了气,想到平日里这丫头伺候得还行,便沉着脸说,“行了,你过来。”他不耐烦地招手。
春英如获大赦,满面笑容地凑上去了。
“先生有空可以教教英子,她是个聪慧的。”见事情缓和下来,慧兰提议道。
他并没有赞同或是反对她的建议,而是问起了另一个话题,“你今天去哪了,快一天没见到你人影。”
“去洞村看日落了。”她又想起那个令人窒息的吻,两人激烈地滚在草地上,唇舌热烈地纠缠,像沙漠中的旅人见到绿洲般激动、狂喜。
唇上似乎还有他的味道,慧兰忍不住微微一笑。
“出去走走对你很好……你最好还要多接触人,乡下还是太无聊了,不如你去北平玩一趟?”
这时候春英已经收拾好东西出去了,临走时很贴心地带上了门。
“你在想孩子的事?”
被直接戳穿的宋知文很坦然,“孩子血统也很重要,他生物学上的父亲至少要是个小有名气的人,这乡下可没有这种人,度假是个不错的主意。”
“或许你应该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哎呀,孩子的事情迟早要决定的,再说,春英那件事不也是你决定的么?我们之间这种事情实在不需要计较这么多。”
宋知文自认为他和慧兰之间已经足够亲密。他们每天同吃同住,她对他的小说也很赞赏,从精神层面来看,他们算得上很契合了,至于肉体层面,有了这个孩子,也算得上是圆满。
性,这种东西,可有可无。
阴道里可没有脑细胞。他心底冷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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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慧兰发觉谢晖在有意地躲着她,她已经去村头找过他好几次了,现在连屋子都是紧闭的,她实在有些弄不清谢晖的想法了,明明已经亲了她,怎么现在又是这么个冷落的态度。
她想到了竹林里那个小屋。
他应该住那里。
果然,慧兰还没到小木屋门前,他养的那群赶山犬就朝着她直叫唤,那守林人穿着一件单褂,正踩着椅子锯竹子。
男人闻声停下手里的活,他抬头,一见是慧兰,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又镇静下来,他收回椅子上的那条腿,向慧兰行了一个礼。
他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一脚一滑地爬上坡来,神情冷淡。
“好巧啊,没成想在这里会碰到你。”她气吁吁地说着,身上已经起了薄汗,可依旧自如地扯着谎。但当谢晖直直地看向她时,慧兰又有点胆怯,有意错开了男人的视线。
“太太要早点下山,天要黑了。”他薄唇翕动,下颌带着点粗硬的青黑,空气中漂浮着他的味道,有一丝丝咸,有一丝丝热,是春天动物身体里的荷尔蒙气息。
慧兰浑身瘫软无力,说不上是因为到山顶的路太长,还是这味道太勾人,但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在这歇歇。
“我想坐一会儿。”她说。
“进屋里来吧。”谢晖先她一步进了小屋,捡开地上的杂物和木料,腾出一块空地来,给慧兰搬过来一条藤椅。
那群棕色皮毛的狗见慧兰没有威胁,又转身继续围着谢晖打转,时不时突然跃起来舔舐他宽厚的手掌。
“太太要喝水吗?”谢晖见她额头上全是汗,主动地问她,但话一出口就暗自懊恼,这屋子很简陋,以往没有人来过,所以他只准备了一套用具,茶杯是他用过的。
此时他希望慧兰拒绝这个糟糕的问询。
“谢谢你。”她说。
谢晖从厨房里给她端来一杯水,转身就去了屋外继续锯竹子,那锯子发出来的声音似乎不大愉快。
慧兰一个人在屋内仔细打量这个独身男人的屋子。屋前靠墙的一侧是一张松木床,被子迭成很方正的豆腐块,墙上挂着土枪、斧头,还有他的外衣。
东西很少,很明显这里是一处冷清的地方,就像他这个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