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她仍是她

    凝嫣产子时一点也不困难。痛是因崽儿在腹内滚打，待到被金光笼罩，崽儿就安静了。

    牠也不知金光从何而来，又是作何用。伸出爪子挠了挠，挠不散；又施法要将它劈开，也劈不开。正担心会不会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烦人的胎动又开始了……

    牠想，这回崽子是真要出来了，甬道内似有什么小东西在爬动，不一会儿就见如拇指般大小的牠从穴口钻出，那过程一点也不疼。

    小崽落地，便恢复寻常狐兽的大小，立在牠身侧，一身漂亮的雪白毛发，黑眸炯炯有神地望着牠，嘤呜着以狐语唤牠母亲。

    头一回被唤母亲，心中油然生出一丝怪异感，怔了怔，便也欣然接受。暗暗道，总算不是人首狐身之类的怪胎，至于化人么，待崽儿修得妖法便可。

    小小狐围着牠转了半天，高兴出来见着母亲了，又觉那金光圈得的地方小了，跑动起来不尽兴，抬腿蹬了它一下，那金光便不堪一击般出现了裂缝。

    凝嫣不免震惊，自己费老半天劲都打不开，崽子随意踢了下就裂了？这金光莫不是牠的，所以牠才能开？

    掩下困惑，令小崽破开光团。崽儿很是乖顺的应好，尔后狐躯轻盈地跃起，小脑袋用力拱向顶上金光，光团随即被拱破出一个圆圆的缺口。

    甫开了口子，便听见光团外精怪撕斗的声响。来者不善。

    凝嫣正要应战，却见崽儿兴奋地摇曳着狐尾，黑眸紧紧盯着上方的破口，闻得虎妖气息扑来，立即张口跃起，一口就将虎妖吞吸入腹……

    牠看得目瞪口呆。这崽，一出世便能吞噬百年精怪？

    妖可吞噬其他妖物得其精元与妖丹，助长自身妖法。但仅有大妖吞小妖的，这样算来，小崽的道行在千年之上？

    细想了下，崽子除了吸食母t精元炼妖，亦是李瑶的血脉，自带王气……虽有王气加成，但凝嫣仍觉不对，崽子刚出世，妖法就与母亲千年修为相当，再是天赋异禀也没有这样的，对b自己当初甫出生时不足百年修为……还有那道金光又是怎么回事？

    见小小狐应付得来，便任牠自个儿耍去，母狐闲坐一旁暗自凝思。

    随后，相继扑来的精怪皆被小崽吞吸。一只只吸噬似乎嫌慢，干脆将整团金光完全破开，尔后狐嘴大张，将眼前的精怪一次扫了个干净。

    “原想等崽子大些教牠修炼法术，看来已是教无可教，牠都跟我一般本事了。”崽子身上有太多谜团，凝嫣自己成妖千年也想不透是怎么回事。

    李瑶不晓得刚出世的崽子就拥有千年道行是多异常，以为大妖都是厉害的，大妖的崽儿必也随母亲一样厉害。听得凝嫣描述那情景，啧啧称奇，直道她在光团外白替牠俩担心一场了。

    又想，也不可随意放崽子出门，牠虽有那般能耐可以护自己周全，但终究涉世未深，让人哄骗了做错坏事，便不好了。

    她一面听，一面写。时而若有所思，时而从容提笔在书上标记。

    夜已深，壁上铜灯照出昏黄的烛光。

    郡主寝居深阔，除常用器具，她不喜过多摆设，整个寝居无过多缀饰，偌大书案上也仅必用的笔墨纸砚，而书籍公文皆被收起来，整齐地摆在坐榻后的书柜内，看起来空旷又井然有序。

    李瑶自回京都后常埋首书案处理政务，凝嫣无所事事时会跟着安坐在一旁等她。

    狐妖都想不明白狐崽的问题，李瑶作为人更是不会明白的，牠便也不想拿此事与她忧心。

    不知过了多久，见她搁笔，大约是选好名字了。小狐收了思绪，四肢一伏一蹬，已然跃上案台。

    狐爪挑了挑书页，道：“名可起好了？”

    鲜嫩指尖点住纸页上被朱砂圈出来的一字，征询道：“单字涵，可好？”

    她足足选出数十字，再回看一遍，唯“涵”字不可。

    “李涵……”凝嫣低喃了声，很顺口，夸赞道：“好听。”

    “涵”五行属水，广阔瀚海，有容乃大；细水能涵养万物，大水则没吞天下。李瑶将水之赋能b作皇权，又作儿名，其君摄野心可见一斑。

    小狐不知这字有何深意，她既说它好那必是好的，依着便是。

    牠直接就给崽子冠了李姓，李瑶不禁奇怪道：“不随你姓？”

    “狐哪有名姓的。”紫眸瞥了她一眼，“我百岁前连名也无，还是母亲出门时捡到书籍，从中随意凑了俩字出来作名的。”

    “凝嫣”这名，说是捡来的也不为过。哪像崽儿，有娘亲为牠认认真真的挑字，一出世便有名有姓。

    想着想着，小狐不禁吃起小小狐的醋来。方才有崽子在，不好亲昵也就罢了，崽子不在，她又忙着为崽子起名，也不陪牠，总觉李瑶对崽儿的用心多过对牠。当日发觉自己不能化人时的忧思，又浮现心间。

    李瑶不知牠在发什么呆，且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还未问出牠怎么了，小狐便被绯紫光晕环绕……

    眨眼间，白狐已化作女子。

    她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