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对自己的态度好像真的有点变了。
阿萝是在又一次抓住他坐在一旁看似发呆其实幽深的瞳仁所盯着她时发现的。前两次她还惊了一跳,然后怒目而视,抓到的次数多了她都习以为常了。
他们两人夹枪带棒的谈论已经结束了,最后什么结论都没得出,阿萝还是认为自己得离开,起码得回去告诉勒托夫人一声自己没事,利维则觉得她这是做无用功。
谁都说服不了谁,她心乱如麻,干脆坐在床上尝试着修补一下被利维魔法少男变身撑破的背包。
利维刚吃饱也懒洋洋的,在窗口绕了绕,确认了一下环境之后就又放松地坐回桌前。
……然后就是尴尬的沉默。
主要是,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时要么他在笼子里,要么两人都有的忙,这样才相安无事。现在这样平和地和这个疯子待在一起,还被他盯着看,阿萝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于是她试图打破这份尴尬:“你和那坨黑雾是怎么结的仇?”
桌子前面的大猫懒洋洋地抖着脚,有些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她:“你是要跟老子同一边吗?”χγυz?áíωυ9.cΟм(xyuzhaiwu9.)
“……”阿萝撇嘴:“我没那个打算,就是想了解一下对手。”
狗东西列了咧嘴,神色有些复杂,他沉默了一会,还是告诉了她:“她以前是我父亲的下属,然后她背叛了。”
并且勾结教廷,他们的精锐尽出拦截住了父亲,最后杀死了他。
阿萝没想到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狗东西居然还有这种悲惨童年,既然结下了这样的深仇大恨,那他父亲的结局应该不会很好。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谨慎地发问:“那你……母亲呢?”
一个失去了魔族伴侣的女人,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利维知道她和十岁的自己聊过天,对自己的家庭情况有了一点了解,所以也没有意外她会问这种话,反正她总有些在他看来可笑极了的怜悯心。
他平淡地笑了笑:“她是个普通人类女人,没有父亲,她很快就被仇家们撕碎了。”
转头看到黑发少女眼中的震惊和同情,他无所谓地换了个姿势,有些好笑地反过来劝她:“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当老子在乎他们吗?魔族不重情感,他们不过就是两个认识的死人罢了。”
他在骗人。
阿萝看着他,感觉自己又看到了十岁的利维。
他在说起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连“老子”都没说,提及母亲的时候,神情里的难受和落寞藏都藏不住,她是纤细柔软的人类,对这些微表情远比肌肉脑的魔族要敏感。
虽然不知道经受了些什么,小狮子变成了老狗逼,但至少是此刻,他的眼睛和十岁那个单纯听话的好孩子一样,又深又亮,写满眷恋。
也许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围着妈妈打转的小狮子,只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罢了。
人为刀俎,她不会因此而怜悯他,但她的目光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变得温软。
暴躁猫猫发现了她的软化,反而开始不自在了:“哈,你是不是以为老子家里人和你们人类一样虚情假意啊?”
他故意用上了凶恶的口吻,似乎是为了遮掩些什么,绿眼睛挑衅地看她:“随随便便就同情别人,怪不得那婊子直接就找上你呢。”
他说的是克萨托选择向她搭讪,阿萝想想也觉得后怕,但是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我又不知道别人要害我。就算知道了,我也会继续按我的方式生活不会动摇的,有德者庇护弱者,守法者惩戒恶者,我也只能不影响自己的前提下顺手帮帮别人。”
黑发少女平静地回应他,声音轻轻的:“也许你是遇到了大麻烦,需要改变自己才能坚持下去,可我现在还没有遇到这种级别的困难,对我来说,坚持自己就是属于我的胜利了。”
利维看着她。
又来了。
那种有些失控的感觉又来了。
就像是那天深夜在马车里,伴随着剧痛一起袭来的剧烈心跳。
他深深地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女孩,她正柔软地坐在床上,手和脚都干干净净细细软软,身体上没有一丝伤疤,看起来就什么苦都没吃过。
她的眼睛也这么说,那双迎着光时有些微棕的黑色瞳孔带着跳跃的火光,自由又高傲,像只刚长齐羽翼的单薄雏鸟。
她真的很弱小,虽然在努力学着变强,但至少现在在他面前,这女孩并不能保护自己的生命和自由。他本应该大肆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的,什么都做不到,竟然还妄想能一成不变甚至庇护他人。
但恶言恶语在他的喉咙口滚了滚,又悄然地消失了。
啊……利维恍然想起来,他从来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过谦卑。
最后他别别扭扭地从嘴里吐出不知道是鼓励还是贬低的话凶她:“那你可要好好学法术了,废物什么都做不到。就连我母亲那么柔弱,都能用我父亲的留下的毒杀了平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