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很早就睡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一楼大厅。
结果还要好几小时天才亮的时候她就被吵醒了。屋外走廊上闹哄哄的,很多人穿着硬底靴的脚跑来跑去,嘴里用各种语言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住在一层的坏处出现了,这里都是各种最低级的游商,他们甚至不会大陆通用语。
阿萝翻身起来穿衣服,隐约听懂了一些北部方言:“火……”“岩浆……”
不理解,但完全不影响她知道有危险。她将背包牢牢扎在背上,推开门出去。走廊里乱糟糟的,商人和护卫们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奔跑穿行,根本没人在意这个娇小的人影。
她跑到一层的大厅,这里气氛更混乱。马匹们似乎预知了什么危险,在马厩里横冲直撞,草料槽被撞翻,干草铺了一地。
阿萝一把揪住也忙碌着给自己收拾东西的伊坦:“出什么事了?”
这个热情开朗的小伙子此时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慌慌张张催促她:“出现了魔族……它一路喷吐着岩浆靠近了,您也快跑吧,趁它还没过来。”
说完他就又跑了。
听到“出现了魔族”,阿萝第一反应是利维暴露了,听到后面的话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驿站瞭望塔看到的外来危机。
可是……昆塔提布荒原在之前打仗的时候都没魔族愿意来,这破地方怎么忽然出现一只魔族?χγυz?áíωυ9.cΟм(xyuzhaiwu9.)
和二楼那个变傻的魔族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她没空探究这些事情,阿萝咬牙,不管是避开危险还是避开利维,她都得赶快出发了。
她看着一个有些圆润的商人呼喝着自己的手下去解开马厩里的马,判断了一下马的数量和他的衣着,凑上前去毛遂自荐:“这位大人,我是一名教徒,可以使用治愈术,请问您愿意带我一程吗?”
那个商人眯着眼睛看过来,情势急迫,她没空寒暄,开门见山道:“只需要一匹马或者随便一个空着的位置,我可以为您的商队免费治疗。”
商人还没说话,他身后跟着的护卫已经出声了。
“哧。”那两个有些眼熟的人站了出来,嘲讽地看着她:“这位小姐不是高贵的法师吗?法师还能学圣术?可真是笑死人了。”
这两人居然是早些时候在楼上和她起了冲突的那两人。
阿萝不由在心中反省自己的冲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小冲动就会反过来害死自己,阿尔芒教过她的,可她那时因为环境太舒适而放下了警惕。
这个世界法师协会和教廷算是两派独立的团体,不会有人既有魔法天赋,又有神明的亲和力……她是例外,可她不能让别人相信。
那个圆滚滚的商人看了看她涨红的脸,沉吟了一小会:“法师也行,但是我们遇到危险你需要出力,我们商队的防守薄弱,法师小姐得多帮点忙。”
言下之意就是她会是第一批防卫人员,承担最多的危险。
这和她想好的舒舒服服的后勤人员不太一样,可时间紧迫,她咬着牙点头:“一言为定。”
大不了到下一个驿站她就换个大腿抱。
商人很快清点好了他的队伍,阿萝和几个野法师站在一起上了最后的那辆无篷马车,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明白彼此都是断后的炮灰。
但现在能搭上车已经很好了。他们的商队跑出驿站的时候,大厅里还有出来得迟的小商人发现自己的马匹被偷了之后哭天抢地的声音。
荒原之上天亮得要晚一些,现在还是满天星斗的昏暗一片,这样的苍穹宏大浩瀚,但没有一个旅人有心观赏。
他们都看到了不远处山岳一样的剪影,那边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整个西北面都是世界末日一样的紫红,猩红的热风隔着这么远吹拂在阿萝脸上。
那个正在靠近的魔族有点像阿萝穿越前那个世界的怪兽哥*拉,但是更嶙峋一点,猩红的鳞片密密麻麻地竖起,鳞片的缝隙都流淌着灼热的岩浆,滴落在地上就升起跃动的火光。
异界的火焰哥*拉一步一步地走近着土黄色蜂窝般的驿站,大地震颤着,谁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出现的,蜂窝驿站里涌出一股一股的人流,都在尖叫着逃跑。
它巨口边生着叁排狭长的眼睛,此时都微微闭合,像是不在乎这些逃跑的蝼蚁。
阿萝他们借坐的马车属于比较早出门的那一批,离危险的猩红天幕越来越远。周边的野法师们纷纷吐出一口气,像是安心了一些,可阿萝总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还在压着她,那根危险的弦一直在脑后绷紧。
她对危险的预知一向很准,这次也不例外。
在他们的马车即将要驶出驿站所在的两排避风岩石之间,走上平整的商路时,那只大东西的叁排眼睛都睁开了,六只金黄色的兽类竖瞳在他猩红的鳞片脸上可怖地点燃,像是六只诡谲的灯。
它只是缓缓扫视了一圈脚下的土地和远处慌乱的“蜂巢”,就遥遥将目光投向了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