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掣电剑的剑柄。
“……”
祝桃将木块捡了起来,指尖轻轻拂过上面残破而狰狞的鬼头,低垂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在想什么?”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祝桃转过身,看向黑暗里的来客,莞尔一笑:“我在想,我花了这么多年搞出的鬼隙,居然才弄死了这么点人,我真是亏大了。”
“能让虞翠之死在这里,这个鬼隙的价值已经达到了。”那个声音嗤笑一声,转而问道,“我倒是有点在意刚刚那个男孩。”
“您说路弥远?”
“你认识他?”
“上过我的课,是个很听话的小朋友。”祝桃回答着,眉却蹙了起来。
如今仔细回想去,明明这一年发生的所有变故这个叫路弥远的少年都经历了,但所有人的目光却只关注着沈蕴。诚然有沈蕴太过耀眼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少年一直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仿佛变成了沈蕴身后的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会隐藏的人往往都很危险。这个道理祝桃比谁都清楚。
“你刚刚也看到了,他同样会操纵鬼气。”那个声音继续道。
祝桃:“他是司君齐的弟子,司君齐有沈丹成的笔记,如果他能掌握笔记上的内容,操纵鬼气并不是难事。”
“可司君齐和那个沈蕴为什么不会?”
“没准人家看不上咱们这些歪门邪道嘛,”祝桃很无所谓地笑笑,“您这么在意,难道是怕了这么个小家伙了?”
“祝仙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激将我?”
“不敢。”祝桃悠悠道,“反正就算路弥远会操纵鬼气,凭他凡人之身也承受不了太多太久,如何能与您之神武比肩?”
对方对祝桃虚伪的奉承嗤之以鼻:“让柴家盯着他点。”
祝桃行了个礼。
“说起来你设计出的那场好戏,柴家也已经开始演了。”
“是么。”
祝桃对此不置可否,她将木块收进了怀里,往声音所在的传送符阵走去。路上有零星几只残存的鬼物嗅到了她的气味,向她凑了过来,但它们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几枚飞起的人面骰子一口吃掉了。
窸窸窣窣的咀嚼声中,那个声音又是一哂:“祝仙师这就走了?不去看看上面的戏演到哪儿了?”
“没什么好看的,柴成周那种废物,只会演出一场烂戏,白瞎了我搭得这么好的舞台,写的这么好的剧本。您最好还是祈祷这废物演技不要太差,别害您的大计出了差池。”祝桃说着,人已经来到了符阵边,在快要踏入时,她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回身沉默地看向对方。
她注视的时间太久,久到对方甚至觉得有些不适起来:“祝仙师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祝桃蓦地朝对方笑了起来。女人五官平凡,毫无特点,几乎放在人群里就会消失不见,但此时这一笑却异常美丽,在幽曳的阵光的照耀下令整个人平添了一丝妩媚,“我只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由您出演的下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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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成周并不知道祝桃是这样评价自己的演技的,他还在努力将鬼隙外的气氛引向预定的高潮。在宫梦锦等人出来之后,他一眼便看见了混在里面的殷贤,他立时松了口气,将手掩在袖下比了个手势,殷贤会意,向他点了点头。
崔兴言等人正忙于查看燕也归他们的伤势,问询宫梦锦下面的情况,并未注意到这二人的小动作,而江棐一见到舒喻背上恹恹的江子鲤,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急急唤道:“还不快把子鲤带回去!”
说着,自己便已快步赶过去,将江子鲤一把从舒喻手中拽了过来,转身便示意众人起剑离开。眼看龙玄众人就要在江棐的带领下逃之夭夭,柴成周心头着急,也懒得再做什么场面工夫,立刻出声唤道:“江掌教?龙玄不是一向要做百宗表率吗?自家少主一点轻伤,派人送回去便是,怎么全员都想走了呢?”
江棐听见这话依旧头也不回。
柴成周几乎要冷笑出声,他喝道:“拦住他们!”
乾炎弟子迅速冲出,将龙玄众人团团围住。
江棐怒视向柴成周:“你……!”
“我怎么了,我倒要问问江掌教怎么了,”柴成周义正言辞,“您可是把我们神州骗得团团转呐!现在好了,也不用劳动徐仙师费劲心神冥思苦想,只需要来问问您身后的江小少主,他在鬼隙中……遇到的是谁呢?”
江子鲤始终低垂着头,听见这话后浑身都发起抖来,江棐一见这情景,心已经彻底凉透,但他仍强撑着咬牙命令道:“你一个字也不准说!”
“不用江掌教命令,我看江少主他也不敢说!”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从另一边霍然响起——殷贤拔尖了嗓子叫嚷道,“——毕竟谁敢说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祓除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江子鲤的父亲还能是谁?方才只是瘟疫一般的猜疑被人此刻证实,人群瞬间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