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凉亭里,衙役们围着斗蛐蛐,正玩得不亦乐乎,发觉提刑官林大人过来了,慌忙将蛐蛐藏进袖子里,朝林玄枢点头哈腰。
林玄枢在下属们面前,板着脸威严十足,对这伙人一顿怒斥。
许萱草跟在林玄枢身后,暗想将临安百姓的安危,交给这群衙役的手中,委实令人担忧。
衙役们在林玄枢面前不敢噤声。等林玄枢两人离开,胖衙役扯着瘦衙役的耳朵,色眯眯道:林大人带了个大美妞过来,不得了啦不得了。
她不是乌龟什么派的弟子吗?瘦衙役拍开他的爪子,挺彪悍的一个小娘子,林大人别被勒倒就不错了。
林玄枢带许萱草来到卷宗室,给她看这六件灭门案受害人的资料。
许萱草推算生辰八字,发现他们家属里子女都有一个阴年阴月阴日所生。这相当古怪的巧合,很可能是邪祟选择六户人家的缘由。
林玄枢听完分析后,沉思一会,开口道:按户籍可以找到阴年阴月阴日生之人,但是临安府人口太多,一个个找过去太费时间,明日便是第十天了。
许萱草同样有种无力之感,怪自己先前双目失明,耽误不少时间。
两个一筹莫展之时,灰色褂子的少年敲了下门,在外头探头探脑:大人,我这里有封信。
林玄枢嗯了声:拿进来吧。
灰衣少年端着封信,恭恭敬敬地进来,林玄枢正要接过信件。
灰衣少年忽然拐了个弯,绕到许萱草身边:大人,这封信不是给您的。
许萱草看着灰衣少年递来的信封,警觉道:是给我的?
灰衣少年挠挠后颈:这封信的主人,要我交给林大人身边的姑娘。
许萱草跟林玄枢对视一眼,颇为疑惑。
是谁知道她跟林玄枢在一起,还特地要人递信给她,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许萱草迟疑地接过信封,展开一看,便见雪白宣纸上一行翩若惊鸿的字。
临安府主城,裕华街弯月巷薛家,兴许是卿要寻之人。
许萱草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看完,信纸仿佛残有寄信人的余温,灼得她手掌发烫。
手指骤然一松,信纸犹如一片雪花,飘飘杨扬飞落地面。
林玄枢看许萱草失魂之色,疑惑地捡起信纸一看,托腮思索道:是哪个线人提供的线索?
他刚要问寄信的人是谁,发现那灰衣少年不见踪影,突然反应过来:那少年我没见过,是某个衙役的亲属,还是偷偷混进来的?看来这封信是信不得的。
许萱草蹲身拾起信封,仔仔细细折叠好塞进袖子,沉声道:现在去薛家。
林玄枢见她雷厉风行的模样,顿时不明觉厉,派了辆车带着数名衙役赶往薛家。
弯月巷是一条深巷,巷道逼仄,两排房屋挤着一处,显得阴暗潮湿。
胖衙役重重拍着大门,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开门开门!
等了老半天,破旧不堪的木门吱吱嗡嗡地打开,门缝里探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老脸,稀疏眉毛下的两眼暗淡无光,恍恍惚惚地问:谁啊?
胖衙役拍了拍一身官吏的棕红大褂:眼睛不会看啊,官府大人来了。
老人家毕竟是平民百姓,听到官府两字吓得肩膀一抖:我们家是犯了什么事吗?
许萱草走上前,温和地跟老人说道:老人家,你和你家眷近日是否身体抱恙?
老人用袖子掩着嘴咳嗽:是啊,你们怎么知道,昨日才找大夫看过。
许萱草道:这不是普通的病症,我们需进屋搜查一番。
官府的人要进来搜查,老人自是极其顺从,恭恭敬敬地给衙役们让道。
这家有五口人,两位老人还有两儿子,小女儿嫁了出去,家里还有个长子的媳妇。
由于全家抱恙,五人都在家中休憩,听到官府的人来了,全家老小拖着病前来迎接。
许萱草细细看五人面色,便知皆是血色亏损所致的病症,又嫌那些衙役们办事不利,自个飞上房梁,果然找到被隐藏在罅隙里的阴符,扯了张阴符跳下地面,递给林玄枢查看。
林玄枢两指夹着阴符,迎着阳光打量:这是你说的阴符?就一张小小的黄纸,真有那么厉害?
许萱草嗯了声:不止是妖魔会使用这等邪术,连一些妖道都会用此符残害凡人。先在十日十夜里吸干人的血气,再用命来祭祀,使得阴符的主人功力大增。
林玄枢怒不可遏,扬手要撕了阴符:此等肮脏之物,全毁了罢!
许萱草连忙制止:别撕了,这符要放回原位。
林玄枢疑惑道:这是为何?
许萱草夺过他手里的符纸,跳上房梁,将阴符重新黏了回去,再召集所有人在厅堂议会。
窗外,天色渐黑。
薛家媳妇掌了两盏油灯,分头搁在两侧桌案,室内光影憧憧。
许萱草立在众人跟前,打量每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