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晔在医院住了三天,终究还是得回到福乐巷里。
沈清凌把他送到了巷口。他递给孩子一张信用卡,跟他说好支付宝里已经打了一万块钱,最后还嫌不够似得,拽着儿子的手,把皮夹里所有的钱都塞给他。
“过了这几个月就好了,周末要是想回家,我过来接你。”
沈晔知道他的意思,再过五个月,等到了过年那会,就到了他十八岁的生日。到时候他们就不用再受到所谓法律与道德的限制了。
做出决定的是沈晔,沈清凌当时静静看着他,第一次没有拿出父亲权威阻止他,默许了。
他们“逃”出福乐巷的第二天早上,正是派出所找上门的时候。这次来的却不是眼熟的小张,是两个生面孔。
沈清凌刚从楼下端了碗馄饨上来,就看到两个民警一边一个把他儿子的病床围住。
他走进去把馄饨稳稳搁在床头柜,拿出一次性勺子,掀开餐盒盖子。沈晔想掀开被子下床,他把儿子按了回去,熟练地把床摇高,从床位拖来了小桌子,馄饨就正正好放在鼻子下面。沈清凌拽了张纸巾放在桌上,像是才发现屋里站了两个陌生警察似得,礼貌笑着拿出烟,给警察一人递了两根。
两个警察眼睛收了好烟,硬邦邦的脸松了一些。
沈清凌眼眸低垂,不经意道:“病房不能抽烟,两位警察同志,我们出去抽吧。”
警察们对视了一眼,正准备跟着沈清凌往外走。
沈晔吞下一口滚烫的馄饨,咝咝抽着气说:“爸,能不能就在这。”三个成年人的目光一齐投向病床,沈晔腼腆笑了笑:“我也想听听。”
高个子警察说:“也好,当事人在,根据程序也是需要的。”
沈清凌心里有七分把握,也没再坚持,请二人坐在了房间沙发上,自己搬了床边的椅子坐在一边。
矮个子警察掏出警官证,“我们是公园街道派出所的,你好,你是沈清凌吧。我们接到群众报案,你把福乐巷徐刚家长子徐煜强行掳走,这事属实吗?”
高个子瞟了眼病床,接道:“人都在这了,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沈清凌弹了下膝盖蹭着的一点灰迹,抬起头说话时带了三分笑意:“警察同志,如你们所见,这孩子被这家人长期虐待,实在没办法才打电话喊我去救的,昨晚出来就直接住院了,哪里有掳了孩子还好心送到医院的道理?”
两个警察看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暗自心惊,凶神恶煞的犯罪份子他们没少见,像沈清凌这种笑一笑却能让你寒进心底打摆子的实属稀少。矮个子警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们上回学习,上头给举的一个高智商变态连环杀人狂的案例,看着沈清凌的目光都带上了刻意的审视。
“是我打的电话。”沈晔开口道,“我手机有通话记录,您们可以查证。”
瘦高个嗯了声,话题一转,对沈清凌说:“我们了解了。所以回头把这孩子送回去,这事就了结了。”
沈清凌的脸冷了下来,他正要说话,有人风风火火推门进来了。
姬一鸣一看这阵仗,愣了下,看了看好友又看了看警察,嘴边张了张还是扭头朝向了沈清凌:“结果出来了。”
他抖着手中的单子和片,料想警察根本摸不清他是不是这边科室的医生,咳嗽了下清清嗓子,拿出姬主任平时查房时深沉稳重的架势,言辞悲痛:“沈先生,麻烦您做好心理准备。”
沈清凌站了起来,往儿子床边走,一把抓住了孩子的手,把他顺势搂进怀里,捂着他的眼睛,颤着声音说:“你说吧,我受得住。”
沈晔差点被馄饨皮噎住,想问爸爸为什么要捂他眼睛,正常不应该捂耳朵吗?
一声叹息之后,姬一鸣宣布检查结果:“脑震荡,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他摇着头对一边的警察叹道:“晚送来个把钟头,这孩子现在哪还能坐这吃馄饨啊。”
两个警察被他的语调感染了,纷纷点着头,再看向床上那对伪父子,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怜悯。
“晔晔,你怎么能再回去啊,唉这可怎么办啊,不过你放心,爸爸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伤了,我的儿啊,真是苦命——”
姬一鸣怕他戏瘾大发,一个没刹住别马上就嚎起来了,赶紧说:“沈先生也别太担心,现在最重要是要在治愈身体的同时稳定孩子的心理情绪。”
沈清凌果然住了嘴,坐在床边搂着迷惑的沈晔不说话,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内心的挣扎。
警察再开口说话时态度果然软了不少:“这个”他斟酌着用词,“徐刚他们家表示,如果不还孩子,可能会走诉讼程序。”
矮个子警察嘀咕了句:“.说是会告你猥亵未成年人。”
沈清凌以前是沈晔养父这件事,他们多少听到隔壁派出所说了。只不过徐家再次报警,出警的必须得是他们辖区派出所。他们事先也了解了一些情况,沈清凌十年前没有收养资格,在未签收养协议的情况下私自收养孩子也是事实,不过徐家爆出的另一方面控诉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