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年少时的屈辱和不堪,受这一生都在渴望权势渴望彻底摆脱过去,摆脱他身为娼妓的哥哥,摆脱他曾蛰伏人身下的耻辱。
他这一生漫长又辉煌,孤寂绵长猜忌怀疑,但他始终都是赢家。
高中状元只是一个开始,娶公主为驸马然后顺势进入朝堂,一步步走到最高的位置。
一步步铲除异己打压朝臣,他早就知道人心凉薄,站的位置越高身边就越冷,一开始只是同他一起上学堂的同窗,然后是悉心教导他的恩师,然后是他信任的学生……最后是他的妻子,他们一个个背叛他,然后被他杀的干干净净,他像是受了某种诅咒,不能爱上任何人,然后被所有人不停背叛,辜负信任,却一直活着不能死去,只能一次一次将他身边的人亲手杀尽。
他一次次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是他的哥哥,在黑暗阴沉的角落里被人欺辱,身后都是淋漓的鲜血,一双眼就那样黑洞洞的看着他,一点一点流出血泪来,他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从梦中惊醒,恍惚觉得这是一个不能解开的诅咒。
他为人处世如此狠辣,最后一刀捅进公主的心窝时公主也一刀刺进了他的腹部,杀死他的恩师的时候恩师在死前给了他一耳光,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右耳从此再听不见任何声音,腹部的伤每年都疼的他几欲自尽,右腿因为刺杀瘫痪,但他依然位高权重。
他瘫倒在床几十年,用药不计其数,有一日在梦见少年时,他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那人虚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喘息……
他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有泪沿着面颊缓缓滑落,窗外春光正好,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恍惚着像是一个梦。
他想起自己是新婚的那一天看见攻的,他被人从药坊里扔出来,衣不蔽体任人玩弄,从一片泥垢里抬起头看着他,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
受位高权重,曾经找到过一个长的肖似攻的少年,养在身边睹物思人,养了五六年了,他满以为已经养熟了,然后在某一日午后那个孩子将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那张肖似着攻的脸,南南:是你来接我了吗?
少年却在他眼前被身后的侍卫捅成了一个马蜂窝。
可能那就是攻对他的惩罚,他伤重垂死却到底没有死,只是那个少年没了,脸都被戳烂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是属于攻的,是攻留给他的,也没有一个人像攻共他想念。
——攻在这个世上没有留任何东西给他。
他最后还是回到了和攻一起的青楼,攻是早年的头牌,后来东西都被扔了,怕是他们曾经住过的房间都已经改换布局,他照着曾经居住过的模样布置好,却再也没有那个人。
时隔多年,他未到不惑之年,却已经两鬓斑白,满身伤病,经历人间百般苦痛,孑然一身,除了权势和孤独一无所有。
他高高在上,这些年除了攻没有人爱他,也没有人想他活下去,所有人都惧他怕他,恨不得他死——
他在他们曾经欢好的床上摆出淫荡的姿势,想象着攻当年要他的模样将手指放进那处。
他这一生风光无限,却也寂寥无比,外人看着当然是夫妻和美惹人艳羡,谁也不知道他会在每日夜里被情欲折磨,身体都是那人带给他的印记,渴望而羞耻,每个深夜都只能自渡过活,他却也恶心任何人碰自己,包括那个长相肖似攻的少年。
“嗯……哥哥……想要……哥哥……”
“……我在。”
青年猝然回头,然而只有满堂的风从身边吹过,带来物是人非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