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瑶回头。
没错,是陈清。真是好久不见。不如不见。
“我喜欢。”她镇定地转过身,手臂撑在窗棂上。
显露自己的尴尬慌张,只会让场面不堪,过去丢掉的骄傲,是时候拾回来了。
“我知道劝你没用,但是别离Alex太近,关于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想了解那么多,他的过去,与我何干?我与他不过SM关系。过去的错误我不再犯了。”夏瑶慢慢靠近,快要贴到他的胸膛,故作亲昵状,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又猛然推开他,离开了房间。
穿过男男女女,她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来。还是暗角适合自己。把自己环抱住,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朦朦胧胧里,她感到有人摸自己,她并不在意,自己今晚一直裸体。她懒得睁眼,顺势倒在这个人怀里,环抱着他的腰,恩,好健壮的身体,像是有温度的树桩,充满力量,给予怀中人满满的安全感。她意识到那人的手指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粗糙,温暖,撩动着潮湿的情欲,覆水难收。
“快点,干我。”她微微抬起眼帘,下意识地蹦出了这句话。然后又闭上眼,伸手抱的更紧。
那人没有动作。
一直到天明,刺眼的阳光照醒了在屋内狂欢一夜的人们。夏瑶感觉身体快散架了。她睁开眼的时候,还在那个角落里,旁边没有人。莫非昨晚只是做梦?她抓抓头发,去卫生间洗漱。今天得去学校交论文。
走在大街上,阳光灿烂到难以置信,她回想昨夜的疯狂和糜烂,看着身旁匆匆走过一脸疲惫的人们,感到一种离经叛道的隐秘快感。挣脱社会道德伦理的枷锁,是一种堕落的快感,它比海洛因还令人上瘾。
昨晚,她是淫荡的母狗,今早,她又变回了好学生。
这并不矛盾。别人只过一种生活,她可以体验两种人生,真是赚到了。
虽然身体快要散架,但很神奇的是,内心异常充盈。男人的插入、射精,就像是在给自己充电。淫而不秽,流而不俗,这是SADE教会给她的感觉。性交也是有秩序的,如同仪式。就好像一群人穿着正装,围坐在桌边,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西餐,每个人肚子都很饿了,但还是等待开始进餐的命令,然后依旧用小刀不紧不慢地切牛排,小口小口品着红酒,毫无狼吞虎咽之色。绅士们连发泄兽性的方式都如此有风度。
如果把SM与现实生活作为自己的两面,自如切换,自己就是真正的双面人了。她边想,边递给导师自己的论文,面带微笑。她见到许久未碰面的室友,也笑。对方一愣,嘴角也咧开了。
生活真是美好地难以置信。
她回到了出租屋,看见石磊坐在屋子中央,背对着自己,像座雕像。他一向如此。夏瑶没在意,她换掉衣服,给自己拿了一罐Rio。
石磊转过头,脸色惨白。雕像自己动了。
“夏瑶,你母亲死了。”
“嘭。”罐子的拉环被打开。被凝固的空气里,这声音,是庆祝,还是哭丧。原本,红白喜事只是一线之隔。
生活真他妈地叫人难以置信。
“我妈在哪个医院?”夏瑶的声音非常镇静。
“夏瑶……”石磊走近她。
“我妈在哪个医院!”她又问,声音拔高了一层。
“你冷静一点。”石磊小心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他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伯母是自杀。一个人在厨房里,开了煤气,门窗紧闭。门底的缝隙也被毛巾填满。”
为什么。夏瑶不停在心里发问。
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一切都毫无预兆。为什么。
但是没有人能够告诉她原因,除了死去的母亲。
夏瑶一声不响,蜷缩在床上,背对着熟睡的石磊,看着一片浓郁的黑色。她使劲瞪大了眼睛,没有掉眼泪,即使觉得酸涩也不闭上。因为一旦闭眼,眼前全是母亲的样子,她的音容笑貌,宛如活着的时候,她不敢看。内疚像把镰刀,锋利地割伤自己,血肉模糊。
自青春期开始,她一直和母亲不合,在家里把对方当空气,也从来不进行情感交流。夏瑶忽略最亲近的人,跑去外面向那些陌生人索要爱。她不相信最爱自己的人,而去相信危险的陌生人。她在家里全副武装,到外面却赤手空拳,她用坚硬对抗柔软,用柔软迎接坚硬,所以她总是受伤,总是孤独,总觉得不被理解。
不完整的家庭,失败的婚姻,破碎的人生。
夏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喝醉酒家暴母亲的画面,酒瓶被摔倒地上碎裂的哭泣声,父亲的咆哮,母亲的尖叫,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