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夏瑶知道自己只是在逃避，但还是没有想到，这平静的幸福，这么快会被打破。

    那天，夏瑶换好衣服，如往常一样下班，拎着买好的一大袋食材，脑海里一边计划着，今晚做陈清最爱吃的咖喱牛腩烩饭，脚步不由加快，来到公寓的门前，停住了。虽然这里的房子隔音效果好，但站在门外，还是隐约可以听到抽打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呻吟声，瞬间，无数种场景在夏瑶的脑海里上演……“不要脸。”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和砍人的冲动，用左手握住右手保证不颤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她惊得差点把购物袋扔了。

    陈清西装革履，一手拉着狗链，另一手持皮鞭，用皮鞋把女人的头部踩在沙发上，正在鞭打。女人脸上花了的眼妆让泪水变成了黑色，头发湿湿地耷拉在肩上，嘴里不断呻吟尖叫，鞭子落在皮肤上起了红色的痕迹，与墨绿的刺青相得益彰，好一副凌虐的美景。看着两人沉浸在嗜虐的氛围当中，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夏瑶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抓住女人的脖子，试图解下项圈，可是手却不听使唤，怎么也解不下来，那是属于她的东西，还刻有她名字，那个男人，怎么可以随便给别的女人用。

    调教被中断，男人的眼神里满满的愠怒，他最讨厌调教的时候被打断。放下皮鞭，一个健步冲过去，掐住夏瑶的脖子，抵在墙上，陈清的脸色很难看，面目变得狰狞，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火，夏瑶害怕地闭紧了双眼。

    “看着我的眼睛！”陈清捏着她的下巴，力度大到夏瑶觉得下一秒，自己的下巴就会被捏碎。

    “你是不是已经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嗯？”一语惊醒，夏瑶想到，自己不过是他的一条狗而已，从始至终都是。小狗的一切属于主人，要对主人绝对忠诚，绝对服从，相对占有，感激主人施舍的爱抚，摇尾乞怜，以取悦主人为乐。这才是一条狗该有的态度，不是吗？而如今，自己愈发贪心了，想得到的更多，竟然妄想占有主人。夏瑶的眼神变得涣散，完全丢弃了刚才的尖锐。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是爱上这个总是羞辱虐待自己的男人了吗？可是，这个男人从来也没有说过爱她，甚至也没有说过喜欢。原来，自己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个M，仅此而已。真是痛彻心扉的领悟。

    陈清松开了手，后退几步。夏瑶的身体沿着墙壁滑落，瘫坐在地板上，一旁的少女保持标准的跪姿，安静地待在男人脚边。

    “你也要像她这么乖，才可以。”陈清一边摸着少女的头，一边看向夏瑶。

    “她是我在英国时驯养的人形犬，叫J，最近回来看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好好照顾她。”夏瑶不说话，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死死盯着她脖子里的项圈。那个项圈，是托人订做的，皮革上烙了“夏瑶　”，还记得刚拿回来时自己的欣喜，恨不得天天戴，陈清笑话她，“你想让别人都知道你的癖好啊。”过去欢乐的场景渐渐模糊，愈发清晰的是眼前赤裸的现实。

    她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开不了口。当初为了一时的刺激，她抛下了陪伴自己多年的石磊，转而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石磊给自己的是24小时的温暖守候，陈清给自己的更多是凌虐践踏，自己却更爱这个伤害自己的男人。不管多爱一个人，也要有自己的尊严，卑微换不来任何东西。夏瑶扶着墙站起来，那样子，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拿起包，挺直腰板，走出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