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我吧。亲吻我吧。将使我邪恶的诅咒中脱离,脱离那恶魔的禁锢…!”
他坐在舞台下,听着舞台上演员兴致高昂地念着台词,眼角余光却在看身边的少年。身边人比他认真多了!少年一丝不苟地记着笔记,观察着舞者的每个动作,似乎注意到了他心不在焉,朝他瞪了一眼。
那也没办法,他实在是对这场改编后的《天鹅湖》提不起兴趣。
“这台词比魔王的女儿更像是恶魔。”
等待曲终落幕之后,他们跟着人群往外走,廖沉抱怨了一句,帮他把外套的丝带从女士们的包包拉链中扯出来。
他微微点头以示同意,又担心对方没有看见而应答了一声。
少年穿梭在人群之间,路灯光芒的海洋之间。从剧场出门,天色已晚,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墙”所模拟出的虚拟夜色,寥寥几颗星星根本判断不出方向。
他们是偷溜出来的,得赶在宵禁前溜回去。尽管如此,他看着廖沉的背影仍停下脚步,拽住对方的风衣衣角。
“亲我一下。”
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廖沉不情愿地低下头,准备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时,他的手杖勾住了对方的领带,强迫性地令少年低下头,嘴唇对着嘴唇,进行一些更深入,更隐秘的动作。
下雪了。
天气系统给予了这场突然其来的造雪,对于往常的首府星来说这雪来得有些早。他小心地踮着脚亲吻着少年,描绘日思夜想的形状,直到雪花落进他眼中,直到这个吻以快要停止呼吸为代价终结。
“早点回去吧。”
廖沉转开视线咳了一声,但他能看见少年耳尖,还有颧骨下薄薄皮肤都染红了好一层。
他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于是继续向前赶路,在谁也看不见的小巷中,身影逐渐消失。
“……又是做梦吗。”
他握了握拳,合上眼,却再也睡不着了。
这样不存在的梦最近总是出现,让他分不清哪些是记忆,哪些是幻境。
这座城市的冬天比首府星冷多了。他不常在 出门旅游,除了那些极端环境下的任务,也很难能感受到这部分寒冷。如果不带苏河给的这一套衣服出门,恐怕刚出门就得退回来。
他把复杂的文件推到一边,让系统按紧急度一键整理,自己却拿出了鸡蛋和牛奶,准备做个简单的布丁。
他常常在憎恨和懊悔中醒来,发觉自己仍在人间饱受折磨,抱着微小的希望生存。在他活着的这十八年年间,地狱血池又多了多少具尸体?被他推下去的罪人也不计其数,在愤怒和咆哮之上只有纤细的蜘蛛丝牵着他,拽住他。
他生怕这柔软脆弱的蛛丝一不留神就断了,只能悬在半空中,不敢往上爬。
他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嘴唇,好像梦中的触感仍鲜明可见,越是鲜明,越是明白这只是梦境。越是用理智思考,越清楚现实什么模样。
他混合好蛋液和牛奶,放入烤箱,又开始熬制焦糖,在那之前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勺糖水。在接受身体改造后他失去味觉。既品尝不出酸甜苦辣,又没有吃东西的实感,永远没有饱腹感。
夜晚的城市被霓虹灯招牌勾勒出轮廓,站在酒店的玻璃旁从上往下看,车辆和飞行载具川流不息,点燃夜幕下纸醉金迷的开端。
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默数着还有几步。
来者并没有说话,而是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他叹了口气,身后的人像是察觉到他呼吸的动作,把他抱得更紧了。
“那个……”
声音犹豫了很久后才再次响起。
“我想……”
声音在唇齿间打转,最终伴着吞咽声吐出。
“我想试试做/爱。”
他肯定僵硬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这请求放谁身上,他都不会心动,偏偏从一个没可能说出这话的人口中说出,他只感到无从适应。
没有回头,身后的人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依旧等着他回复。
他迟钝的神经终于开始运作,与刚刚相比,这里没有风的流动,那些堵塞他鼻腔的复杂气味也随之消失。感受不到它们存在的人创造的世界自然空空荡荡,因此他成为助手,自愿成为创造者的被创造物的一部分。
“当然。”他轻声回应,转过身来。
室内没有开灯,在窗外隐隐投射过来明亮灯光的尾巴下,他看清廖沉只穿着衬衣和内裤,两手无措地搅在一起。
“不冷吗。”他脱口而出。廖沉露出有些尴尬的微笑,还没说什么,他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一端扣子,探了探廖沉脖子的温度。
“你体温很高。”罗尔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伴随着造梦失控而来的症状之一,“还是好好休息。”
“等等,但是……”廖沉想要说什么却无从下口,只能挤出几个单薄的音节,“我没问题……”
他凝视了廖沉一会,直到对方感到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