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皎醒来时,夕阳已经落下大半,温暖的余晖透过狭窄的窗户铺洒进来,有一种影影绰绰的朦胧美感。盯着破旧的玻璃上蛛网状的细密裂痕,以及窗户一角那只爬来爬去辛勤织网的灰色蜘蛛,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一丛灵感的火苗,于是翻身坐起,毫不嫌弃地伸手在那脏兮兮的玻璃窗上勾画了几笔。片刻后,罗皎满意地停下动作,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奇怪。
“诶,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瘦感的手,五指修长,干净的指甲透出健康的淡粉色。食指的指尖因刚刚涂抹的动作染上了几许墨色,衬着白皙的皮肤,显现出一种莫名的吸引,让人不自觉想要将污渍拭去,又或者……更多地将其沾染。这并不是罗皎的手,或者说,并不是罗皎熟悉的属于成年以后的他的手,而是年代久远的学生时代,那双属于象牙塔的少年人的手。所以他这是……返老还童?又或者传说中的穿越时空?
思及此处,罗皎不禁升起了一丝兴奋,他环视着周围的环境,想要借此判断自己此时的处境。这是一间非常典型的陋居,大概只有四五平方的样子,除了简单的单人床,以及一张破旧的桌子外,屋子里别无他物。桌子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饭盒,一只被磨出了白边的挎包,以及一面缺了个角的方形镜子。
见到那镜子,罗皎先是一愣,然后便有一种隐隐的期盼感浮上心头——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的人生实在过得太顺遂,其中固然有他天分卓绝的因素,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那张颜值逆天的脸。这让他很难体会到“失意”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在绝大多数时候,只要他表露出些许为难,原本的阻碍就会像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很容易,而在被人指出这个现象前,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一点,更别提发现有哪里不妥。
这样的情况给罗皎带来了一些困扰,尤其是近两年来,他在这个方面产生了某种灵感,可惜总是模模糊糊,很难准确地描绘出来。所以此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可能与近年来大热的某个概念,“穿越”有关,又鉴于穿越被区分为“身穿”和“魂穿”两种,而,如果他此时的情况是魂穿的话……岂不是说他有可能进入了一个普通人的身体,自此可以告别前世,体会到身为常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想到这里,罗皎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赤着脚过去取来了那面方镜,房间中光线昏暗,勉强能够看清镜中的景象,只是事实注定要令他失望了,镜中映照出来的依旧是那张英俊到无法言说的完美的面容,只是因为时光的倒退,比起前些时日因连日耕作而被晒黑不少,显得极具男性荷尔蒙的成年男子的容貌,镜中的少年眉眼间尚还带着些许青涩,正是罗皎极为熟悉的自己少年时候的脸。
“唉。”罗皎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浓重的遗憾神色,不过他向来不在已成定局的事情上纠缠,将镜子放回桌面,他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挎包,里面零零总总地放置着一些资料,以及少量的钞票与硬币。将资料翻看了一遍,罗皎在意外之余,已经明白了如今自己的身份。
此时的罗皎名为艾瑞克·提尔(Erik Till),十八岁,父母不详,自幼生活在皇后区的某家孤儿院,不过前两天孤儿院倒闭,艾瑞克就脱离了孤儿院,用打工的钱租下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孤儿院啊……”翻看完全部资料,罗皎微微一笑,神情间颇有几分不以为然。虽然不知自己的穿越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他能够确定,此时的这具身体根本就是他自己的——不提胸前那抹熟悉的胭脂色胎记,看看他的手,这种因精心保养而显得极为细致的皮肤哪里会是一个自幼生长在孤儿院的孩子能够拥有的?更别提那些因执笔作画而留下的熟悉的薄茧,毫无疑问,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体,而不是那个什么艾瑞克的。
搞清了自己的处境,罗皎顿时有些跃跃欲试:此刻的他不仅仅由丽江来到了纽约,在交通工具高度发达的现代,空间上的转移已经不足以带来什么惊喜,真正令人感到惊奇的是现在的时间——1942年,距离前世他的出生还有整整五十年,如此奇妙的时间旅行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体会到的,罗皎决定要抓紧时间。
试了试房间的门锁,罗皎没有拿钥匙,而是直接将门反锁,然后带着身上仅存的十几美金,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时值初夏,街上人来人往,行人们的衣着打扮极具时代感,看在罗皎眼中,有一种身处在全息荧幕前,冷眼旁观时代变迁的时光交错感,刺激着他的大脑,迫不及待地迸射出灵感的火花。可惜这样的感觉一闪而逝,感受到周围或隐蔽或明目张胆投来的目光,罗皎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
漫无目的地逛了二十几分钟,罗皎觉得好像有点儿饿,于是随意挑选了一家汉堡店,准备简单地吃上一些。汉堡店看来人气不错,大部分的餐桌都被坐满了,罗皎左右观察一下,寻找到一张闲置了一半的桌位:“May I?”
餐桌对面坐着个相貌清秀的青年,看起来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