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拨鼠似的。
“你这小子。”陈渝笑嗔了他一声,“我既然敢对你说出口,那必然是不怕圣人知道的。”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姐姐都不敢进傅家祠堂祭拜长辈们吗?”陈渝嘴角的笑容很苦涩,带着诸多难以言表的滋味,“因为姐姐不配,所以不敢。”
傅子寒不想听,他猛地站起来,想要往外走,嘴里还嚷嚷着怕圣人喝多了伤身体。
“子寒,听姐姐说几句好吗?”陈渝伸手拉住傅子寒的衣袖,“姐姐能跟你说话的时候不多,等到你再次出海,回来时姐姐还在不在都难说。”
“渝姐姐你说什么!”
傅子寒是真的生气了,他不是没猜测过当年的事情还另有隐情,可再有隐情又如何?他能肯定的是陈渝绝对没有出手害过自家人,若说是因她的原因才让傅家遭难,有这个可能,但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那个时候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奢望,凡是被卷入其中的,有几个是善终了的?
再有,他这几年跟老师也私下谈过,傅家当初真的是站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上,能保留下他,已经是家族和皇权达成的最后的协议。
最重要的是,傅子寒到底不是原主,哪怕他继承了原主全部的情感,可对于陈渝他依然恨不起来。不但恨不起来,从内心来说,他是十分同情她的。从以前看过的和电视剧中就能知道,深宫中不仅仅是男人在角逐,女人之间的战争更加残酷。陈渝以尴尬而没法公之于众的身份活在深宫后院,每一步都得小心了再小心,哪怕圣宠眷浓也抵挡不住有心人的暗算。
傅子寒一时间想了很多,最后却化成了一丝无奈的轻叹:“渝姐姐,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最疼我的姐姐。说实话,我觉得比起立文和静姝来,你们到现在都更偏心我,我很高兴,也不高兴。不高兴的是我已经是中年人了,为人夫为人父,我能承担得起我应该承担的责任,你们却还因为过往的种种而觉得愧对于我。说真的,我不觉得你有亏欠我,至于哥哥那里……我想,他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爱一个人,能看着她幸福,对爱人的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傅子寒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他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宽慰陈渝,但他从始至终一直面朝着家祠,这话更有几分是说给逝去的亲人听的。
陈渝一直在低泣,不多会儿,眼睛都略有些红肿了。
傅子寒让人去取了药膏和布巾水盆过来,又让夕颜帮着陈渝收拾,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掩盖住她哭泣的痕迹。或许是年纪大了,陈渝眼角嘴角的细纹就算是用最上等的粉也掩盖不住。用上了傅子寒给她从海外带回来的香粉和眼影黛粉之类的,才将她弄花的妆容恢复精致。而且傅子寒给她选择的眼影和眉黛的颜色更适合她的年纪,让她看上去更沉静端庄。
女为悦己者容,深宫中的女人更是如此。想要圣宠不断,维持姣好的容颜是必须的。年年都有小妖精勾搭圣人,那些小妖精可是新嫩多汁到一掐都能出水,若是不爱惜点容貌,她们早怕被圣人忘记在深宫一隅了。
现在的圣人还算是少有的长情,宫里除了按制更换女官宫女外,已经很多年没有选秀入宫了。而且圣人对后宫诸女也算公平,只要诞下皇嗣的,无论是皇子公主,都按例给了份位。
或是人的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回忆起从前,陈渝又逗留了好一会儿,才在傅子寒的陪伴下往宴会处慢慢走去。
“立文娶亲之后你可就安心出海了。在外面玩个三五年,也需得早早回来。你也不是年轻时候,家里还有幼子幼女,不能说一丢就不管了。”
“这次回京本就打算奏请圣人,希望能准许我带老二老三和糯糯,还有博立的从弟一起出海,等走完这一趟,年轻人也差不多锻炼出来了,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可就不用再陪他们折腾。”
傅子寒笑起来,眼角也是带上了些许细纹,唯有笑容还是如年少时那么灿烂。
“曾记得姐姐还在闺中之时,曾想说去海边走一走,看看海天一色是个什么样儿的,还有沙洲驼铃又是如何悠长,更有那‘长河落日’的美景想要见识。等孩子们大了,子寒就带着阿珂陪姐姐到处走走看看。”
陈渝也想起当初他们仨在家里看书的时候,读到古人形容的那些美景,当年的傅大就曾许诺会带着她走遍大宴朝的每一处地方,让她看四时光景,品百滋百味。
然而世事总是那么不如人意,他们才长大,就不得不面对纷涌而来的各种俗事,后来发生的那一切,那对母女的心狠手辣,还有前圣人的冷心冷情,都是击垮傅家的原因。但归根到底,若不是她于京城集市上那惊鸿一瞥留下的祸根,也不至于让傅家崩塌得那么快速。
她自觉有愧于傅家,这么多年才不敢再入傅家老宅半步,生怕傅家的冤魂不肯原谅她。也是这两年傅子寒重建了老宅,她才敢远远的在门口遥拜。
两人走到半路,就看到圣人在吴典的搀扶下往他们这边走。
圣人是喝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