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杀死了它。
也是那一次,安娜真正地接纳了自己的同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它们的王。
这不仅仅是个称号,更是一份责任。
之后,她为它们重新起了名字,叫做“安塔”——用的就是当初那架安全舱的名字——不管过去叫什么,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既然它们在那里诞生,就用这个名字来代表新生吧。
此刻的她和它们都不知道,日后安塔虫族这个名字,会如何地响彻第二宇宙,而那位尚未展露自己恐怖实力和威名的女王陛下,还在头疼着怎么安置这群笨拙死脑筋的追随者。
原本安全舱里冻结的卵数量是非常多的,但是成功孵化的九成九里,第一天就死去了七成,等到安娜诞生,存活的已经不足百分之一。而光是这一次,他们就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二的同胞,剩下不到一千。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经过这一次,大部分同族们都产生了某方面的变异,外壳进一步硬化,能够逐渐在外太空里生存,不用再担心以后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只是当它们完全进化出了在外太空中也能够生存的能力,第一个选择的就是跟随着她身边,走到哪跟到哪里,就跟人类的长辈看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
安娜无法,只能给它们下了命令,让它们好好地守着家。然后自己继续外出去找东西去了。
路途依然危险,只是只要想到家里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去,还有目标要完成,身体里仿佛会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来。凭着这份信念,无数次危机不仅没有打倒她,反而使得她的力量在短短的时间里以夸张的程度进步着,等到后来她意识到的时候,那份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能检测的上限,用碾压已经不足以形容,只要她站在那里,所有生物都必须对她俯首称臣。
曾经她虽然强大,但是在同样强大的凶兽面前却讨不了好。而现在,若是再和当初那只差点把她逼死的凶兽一战,对方恐怕连在她面前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曾经在族群中,她是至高无上的王;而现在,在整个第二宇宙中,她都能说上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可惜这位女王陛下对征服敌人开拓领土什么的通通不感兴趣,但凡外出,不是在边境就是在禁区,反正都是人类不想和不敢涉足的绝地。
就这样寻觅着,等待着,重复着,数百年的时间转眼过去。
安娜除了游走在宇宙中,就是待在那颗死气沉沉的星球上领着自己的臣民进行大改造。太阳不再出现,卡洛斯岩覆盖过不会有东西生长,已经毁灭的生机更是无法恢复,但是那些未被侵蚀的土地上,依然有着希望留存。
她亲眼看着原本荒漠般的风景逐渐有了其他的色彩,从未晴朗过的天偶尔也会破出星光,河流中偶尔跳出嬉戏的鱼,兽类奔跑在大地上,弱肉强食地竞争着……尽管依然惨烈,但是那支离破碎的大地上,终于又能开出花来。这些弱小美丽的生灵在微风中摇曳着,虽然细小,但是却能汇聚成画笔,描绘出只属于这颗曾经死气沉沉的星球独有的色彩。
这样一个地方,谁会觉得是一颗濒临死亡的星球呢?
再后来一点,她从桑卡星上搬回来了永生树,从此无日无夜的废星上多了月流光。她会坐在高高的岩石上,看着如银河倒流的月色,看着盈满了光华的大树,骸骨洁白而气息温柔,接收着月华的滋养,日渐恢复。在这样的时刻,仇恨再大的凶兽都会停下来,安静地享受着月光,那宁静仿佛能够永恒存在。
偶尔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也会过来——活了几百年,要说没个朋友也说不过去——当然来得最多的是拉克斯,这头跟自己不打不相识的黑色巨龙只热衷于打架,每次过来都要打一场,当然它也是第二宇宙中唯一一个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的,两人当初不打不相识,到后面竟然打出来了交情,也是奇怪。
拉克斯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在做什么的人。它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惊愕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你疯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
黑色巨龙嘟囔了好久,却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来。
这些回忆都是好久之前的了,但是无论何时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她虽然失去了许多,但是后来又得到了许多。在那人死去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孑然一身直至死亡,没想到峰回路转,她竟然能收获如此多值得她去守护的事物。
其他人感觉不出来,但是她能感受到,那人的灵魂波动虽然日渐收敛,但是那股深藏在骸骨中的气息却愈发的凝实。只是她总感觉缺少了什么,他或许能再度苏醒,但是却不能复活。
她继续外出去寻找,这一回除了修复精神力和修复生命力的物品,她分出了另一份精力在寻找契合波动的物品上。
现在的她每一次外出只需要几个月,而且因为有人帮她守着,她可以很安心地离开。可她没有想到,那一回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不速之客摸到了她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