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个正派之人, 便不欲将他留下。
况且他又这般热情,都说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即便是想要投于夏侯召门下,也实在殷勤的太过了。
陈洵不断的挑起话题,意图与木宛童多交谈一些,但木宛童急急与他结束话题, 隐约觉得有些不耐。
刘嬷嬷到底年纪大,也觉得这陈洵有些不对劲,便急急忙忙找了个理由送客。
陈洵见木宛童眉宇间有些乏累,便不再好叨扰,一步三回头的起身告辞,心却如乱麻,若是这女子是夏侯召的妻子,他如何能肖想?但若是真让他放弃,他也心有不甘。
可是此处父皇派他前来樊门关是来打探情报的,但母亲却不是这个意图,甚至与父皇的意图相反,正好他也无意于皇位……
他虽是北越人,但心中却如母亲一般,是极为仇恨北越,仇恨北越的人,仇恨北越的物,仇恨北越的一切,似是骨血里带来的,消磨不掉,甚至在看到北越百姓饥寒交迫之时愈演愈烈。
这样的仇恨来得毫无根据,分明父皇对他是极好的,但年幼之时母亲以泪洗面的场景,抱着他痛哭的景象,却也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大抵,仇恨就是这样由来的罢……
“这人委实有些奇怪了……”木宛童喃喃了句,刘嬷嬷也点头附和
“可不是,哪有这样没话找话说的人?想来是别有用心。”
“去让人查一查罢,别不是城里混进了细作,又妄图混进府里。”虽说夏侯召现在不在,府里并未机密值得盗取的东西,但保不齐有别有用心之人。
夏侯召留下的那些人不乏有机灵又懂事的,她用着还算顺手。
夏侯召的军队方才攻克北越的交趾,在此处安营扎寨,整顿城中,预备对下一次的进攻做足准备。北越地广人稀,这交趾就更是了,攻进城内时都无多少百姓,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夏侯博在清澈的河水里拧了拧帕子,将沾满尘土的脸擦了一遍,将帕子擦成了黑色。他自小娇生惯养,哪里遭过这样的罪,但还是坚持下来了。
夏侯召不会单独偏袒照顾夏侯博和木左珩,两人又是有血性的少年人,是以往往每次打仗都冲在最前头,大伤小伤不断,饶是如此,二人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轻言放弃。
“嘶!”咚的一声,夏侯博的脑袋上被砸了中,他痛呼一声,呲牙咧嘴的低头,只看见一个黄澄澄梨子掉在脚边。
木左珩在一旁咬了一口梨,笑的肆意张扬“哈哈哈哈哈哈,小爷特意给你留的。”
夏侯博捡了梨揣在怀里,上前同他扭打起来,两个人都有分寸,只用出了二三分的力,明日就要继续北征了,若是将体力耗尽了,不是件好事。
北越皇帝第二日要出征,当夜飨宴群臣,却不曾歇在皇后宫中,反倒是去了陈贵妃宫里。
皇后只是淡淡的搓着佛珠,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么多年了,若还是不习惯,恐怕她就要醋死了,况且皇帝年纪大了,就算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陈贵妃也不能再生个皇子膈应她,她应当看开了。
况且她也应当感谢陈贵妃,依照陈贵妃这些年圣宠不衰,若是陈贵妃有心,这皇后之位便轮不到她了。
清晨四野拢上一层蒙蒙的雾气之时,陈贵妃便服侍皇帝起身了,难得温情脉脉的递了个香囊过去,上头绣着一大片的芙蓉花,是她最爱的花儿。
皇帝受宠若惊,就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是好,只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香囊在掌心里。这么多年了,陈贵妃何尝有对他这样好的时候了?平日里不说给他缝个香囊,就连得个好脸色都不容易。
“臣妾替陛下系上罢,便权当是臣妾陪在陛下身边儿了。”陈贵妃声音缓缓,听不出悲喜。
“不可不可,若是脏污了该如何是好?”皇帝缩了手回去,将香囊仔细的放在最里层的衣服里,此刻的皇帝倒如同个毛头小子得了心爱姑娘的定情信物一般,看着有几分可怜。
“随陛下去吧。”陈贵妃依旧语气淡淡,替他拢了拢衣裳,见他将香囊放在最里层的衣裳夹层中,目里一闪而过一丝欢喜。
皇帝越发觉得惶恐,今日这样的温情他一辈子都未曾得过,难不成是做梦?他掐了一把自己苍老的手背。
陈贵妃见他动作,便意识到自己不妥,实在过于殷勤了,容易引起怀疑。便转身,一句话也不说的坐在绣凳上给自己打理头发,撂下了九五之尊的皇帝。
北越皇帝这才觉得陈贵妃还是那个陈贵妃。
一众妃嫔皇子站在皇城之上,目送着皇帝出了都城,直到如龙的队伍见不着影子,嘶声力竭的哭喊才停下了,不知道是替皇帝送葬呢。
陈贵妃勾唇一笑,离送葬的确不远了。她不要人扶着,自己率先下了城墙。
皇后知淡淡的看她一眼,不置一词,陈贵妃在宫里张扬惯了,连陛下都没少被她甩脸子,谁又能管得住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