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忽然刺刺密密地疼。
情不自禁地跃进了姑娘的闺房。
帘子遮去了外头的阳光,屋子里凉了很多,也暗了很多,加上又是中午时分,院子伺候的下人为了不扰小姐养病歇息,俱都退下了,此时四方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她极轻极轻的呼吸。
武铮走上前一探她的额头,滚烫滚烫。
不行。
武铮皱眉,打量屋内,便看到一角处洗脸架上的银盆和干净帕子,于是拿起银盆与帕子偷偷出去,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盆凉水再度进了来。
把帕子浸湿,拧至微干,覆在她的额头上。
感受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清凉,贺龄音在睡梦中呼出一口气来,好像舒坦很多。
武铮也因着她的舒坦,而微微舒展了眉头。
不舍得走,便平蹲在她床前看着她,时不时又给她换一次帕子。
此刻,一股难以描述的宁静慢慢涌上武铮心头。
好像只要这么看着她,就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忽地传入了武铮的耳朵里。
必须走了。
武铮取下帕子重新挂好,将用过的水倒入角落的盆栽内,快速将屋子恢复原状后,旋身准备离去。却又在离开之前,鬼使神差地拿出了藏在怀里的,塞入了她的枕头下……
丫鬟蕊儿走进来时,丝毫没发现屋子里的异样,她是来提醒贺龄音起床的。
老爷和夫人离去前叮嘱她,一定要看着小姐按时吃药、吃饭。
她来到床边,轻声将贺龄音唤醒:“小姐,先起床吃点东西吧……”
贺龄音嘤咛一声,缓缓转醒。
睡了这一觉,她感觉身子比之前好了很多,便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蕊儿道:“才午时。”
“这会儿去武府还来得及。”贺龄音撑着还有些虚软的身子坐起来,揉了揉额角,“蕊儿,你去找贺叔,让他给我安排去武府的马车。”
这些天她和武芫成了挺不错的好友,早就答应过武芫要去参加她的成亲礼的,之前实在是不舒服,路都走不动,才没办法去家人同去,这会儿感觉好多了,她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蕊儿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小姐……”
贺龄音摇摇头,打断她:“我没事,已经好多了。你快去吧。”
蕊儿见她目光坚决,知道没法劝阻,只得应了,关门出去。
贺龄音则准备起来换衣服。
下床的时候枕头被她带了一下,露出了下面的书。
她一怔,她什么时候把书放到枕头下了?
连忙拿起来看。
看到那四个字,她全身一僵。
看到梦寐已久的书的喜悦一刹那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冲刷干净。
她可以无比确定,她一直在找寻这本书却一直没寻到,所以这本书不可能是她自己放在枕头下的。
然而这书也不可能自己凭空出现……
唯一的解释便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人进入了她的房间……
这么一想,她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面色顿白。
冷静,冷静!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顿时闪过一个猜测。
这些天,她从未接触过别的不熟识之人,除了武家兄妹。
武芫今天成亲,不可能来她这里,就算要来也没必要偷偷摸摸。
而武铮……
那天他突然给自己塞桃花酥,她当下虽然愣住了,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但是回去的路上深深一思量,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献殷勤代表什么?这武铮……约莫是对她有意。
然而,若是她误会了武铮的意思,那这样的自作多情则太失脸面。于是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将桃花酥给了蕊儿和下面的丫鬟。
后来,武铮没再接近她,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因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赧。
而今天突然多出来的一本书,让她不由得又想起这个猜测。
只有武铮那样又有权势又有武功的大将军,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孤本,并轻松躲过贺府的守卫进她的房间……
正在她沉思之时,蕊儿忽然开门进来。
她连忙将重新塞回枕头下。
蕊儿道:“小姐,贺叔已经安排好马车了,蕊儿给你打水来梳洗吧。”
贺龄音压下心头的惴惴不安,面色不自然:“嗯。”
蕊儿便去洗脸架拿银盆和帕子,忽的惊道:“怎么盆和帕子都是湿的?”
贺龄音心头一跳,忙支吾道:“我、我醒来过一次,自己打水洗过脸。”
“小姐,这种事情怎么不叫蕊儿来伺候呢?”蕊儿狐疑着,将帕子放入盆中,准备去打水。
贺龄音眼神飘忽:“起来后,左右找不到你……”